远远从大门口走来一个人,一开始他还以为是突然回头的医生,也许是带回了转折性的发言——比如老简其实还有救的事。但是走近一看是只穿了一件背心的二舅伯,背心正胸口汗湿了一大片,手中捏着早上穿出门的格纹衬衫。二舅伯额头上亮晶晶的,是汗液在阳光下的反光。
简行严了见这人也没个好脸色,掉头先一步进到屋里,这时候简夫人也从二楼房间里出来,在客厅里叫住他:
“阿严,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讲。”
“妈妈,我们不去楼上吗?”
“不用了,你父亲还没有醒。”简夫人正襟危坐在客厅一张椅子上,显然是有正经事哟啊讲。
简行严老老实实走到母亲旁边,才刚站定,二舅伯就推门进来,紧接着二舅太太也从屋后走过来。这会子客厅里一个佣人也没有,连平时和简夫人寸步不离的爱莎嬷嬷都不见人,应该是简夫人故意安排的。
“二哥、二嫂你们坐吧,阿严,你也别站着,都坐下来。下面我想说的事,和这个家有很大关系。”
“要不要把甘小栗也叫来?”简行严问。
简夫人缓缓说到:“不用了,和他没有关系。不管他本来想对你父亲做什么,以后也不会有机会了,他的问题我想今后交给你一个人解决就行。”
二舅伯喘着粗气道:“我先去喝口水。”
“二哥你再等会儿,我不会说太久。”简夫人对自己二哥的态度,又似乎并没有简行严担心中的亲切,“很简单,我要说的就是我们老爷过世之后的事。”
简行严听了心中往下一沉,只听他母亲继续说到:
“我不是咒我自己的丈夫,医生说过了,他现在是回光返照,也就是时间不多了。这一点二嫂昨天就提醒过我,只不过昨天也发生了很多事,我想不过来。刚才医生说话的时候,我才终于像是从梦里清醒一样,我家这个漫长的阶段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们这个家靠着老爷做生意一点一点积累成今天的样子,也是老爷自己种下的因得了今天这样的报应,早上会计和我联络说银行的资产也被冻结了。”说到这儿她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不过你们别担心,短期内的生活开支不会受影响。老爷应该就是这两三天的事,虽然……不过也算不用受苦,他就是身体健康也未必能熬过从现在到开庭为止要受的那些屈辱。老爷一旦过世,接下来我想你们肯定要关心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