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一叠声地应着,将碎银揣进怀里。
“沈推官,您有事儿尽管吩咐,兄弟们无不尽心的!”
沈忘宽和地笑道:“此案马上就能了结,让兄弟们都宽心。”
“了结!?可……可今日不是才死了一个……“衙役意识到自己言语失当,连忙止住了话头。
“在下已发现决定性的线索,只要再上山一趟,真凶就如瓮中之鳖,再难逃脱!”
“沈推官,当真?”
“当真。只是……”
沈忘故作沉吟之态,引得那拿人手短的衙役赶忙表态:”推官您只管开口,小的但凡有半点儿推脱,就……就……“
眼见那衙役四下里张望着,准备借个物件赌咒发誓,沈忘接口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线索需得隐秘行事,在万事俱备之前绝不能让旁人知晓。所以我会趁夜上山,衙役差人都不可跟随。”
“您要独自上山!?”
“是。你且拿这钱请兄弟们吃酒,莫要让人发现我的行踪。待我拿到线索,自当知会兄弟们擒缚歹人!”
“得令!”
今夜的月亮格外澄朗,明晃晃地照着夜色中蛰伏的骑龙山,那连绵起伏的巨大山体宛若隐在下风口的巨兽。狭长的山路上,一个清隽的孤影缓缓行着,他的面前是坦荡无伦的月光,他的背后是灼灼欲扑人的暗影,而他行在其间,悠然自得。
夜风有些凉,茫茫天地间,似乎只余他轻缓的脚步声。
记忆中,小时候的他也曾这样行在那夜色下的山间小路上,却非孤身一人。那时候,他带着慧娘同一帮牙齿都未长齐的孩子玩儿捉迷藏,他年龄大些,又天生顽劣,便突发奇想带慧娘躲进了山里。
他只想着莫让游戏中的“鬼”捉住,拉着慧娘一路藏到了林子深处。天色渐晚,那些顽童见寻不到二人,便四散回了家,只剩沈忘和慧娘还徘徊在林中。随着时间的流逝,望着西沉的日头,慧娘惊恐得哭了起来。沈忘开始还嘴硬,带着抽抽噎噎的慧娘像两只没头苍蝇般在林子里乱晃,却早已记不得下山的小路。
待日落月升,饶是混世魔王沈忘也知道怕了。拉扯着慧娘的小手颤颤悠悠,抖个不停,嘴里却还是一叠声地安慰着:“我认得路,莫哭嘛,我认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