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个狗屁。”沈忘的声音平静柔和,似乎他刚刚所说的并不是一句毫无文人气质的污言秽语,反倒是于山巅之上吟讴诗文一般。
沈忘放缓了步子,用张坦听不见的音量低声对程彻道:“趁着他们放松警惕,我们再去一趟义舍,我发现了一条重要的证据。”
程彻目不转睛地看着沈忘的侧脸,那张仙气逼人的俊俏面容上,一抹狡黠的笑隐约浮现,像极了一只躲在深山中修道有成的千年白狐。
如同被传染了一般,程彻也跟着吃吃笑了起来,他越笑越开心,越笑越畅快,笑得张坦几次侧目,生怕这程大侠也被尸魃咬了,即将暴起伤人。
正在他谨慎观瞧的当儿,走在最前面的沈忘却突然停了下来。张坦跟得紧,鼻尖几乎撞上了沈忘的后背,才堪堪停了下来。
“掌柜的,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张坦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道:“沈解元但说无妨。”
“你可知县里那卖豆干的小贩是何人?约莫四十岁上下,鬓边早生华发,生得还算俊朗。”
张坦恍然:“您说的是尹焕臣吧!那倒是个可怜人,他曾是县里的富户,也是商会曾经的大当家。可后来因为犯了案子,好像是和生丝相关的,被抄了家,一夜白头。他是土生土长的靖江人,无处可去,便在县里做起了卖豆干的小买卖。”
“又是商会……”沈忘饶有兴致地点头道:“掌柜的,我同清晏还有要事处理,还请您先行一步,返回客栈,告知李老丈与春山,以防这老少挂心。”
“是了是了!”张坦忙不迭地答应着,他现在只想抓紧离开笑得不太正常的程大侠,沈忘给他的这个台阶,他岂有不下之理:“沈解元请放心,我这就去!”
最后几个字从长街尽头远远飘来,张坦已是脚下生风,跑得看不见了。
“这张掌柜,哪儿都好,就是胆子小,不就是一具尸体嘛,怕成这样。”程彻看着隐没在黑夜中的背影,低声嘟囔道。
待到张坦彻底走远了,沈忘和程彻沿着小径拐去了荒无人烟的城郊,直奔义舍。这次的“擅闯”比之上次的要轻松许多,那值更的老鳏夫被今日的命案吓得擅离职守,不知去哪里躲着了。是以沈忘和程彻便放心大胆地把尸体又查了个遍,尤其是齐老爷的尸身,更是精准到了头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