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叫什么……”程彻低垂着脑袋, 半晌才憋出了一句话。
那夜疏朗的月光之下, 他也曾这般问她。
易姑娘黑葡萄般的眼珠滴溜一转, 竟是咯咯笑了起来, 容颜在客栈的烛光下娇艳无匹:“你可以喊我阿姊啊!”
“阿……”程彻乖顺地喊出声, 才觉出不对, 那边易姑娘已经一溜烟跑回了客房。
柳七和沈忘见状也不由得莞尔, 这易姑娘古灵精怪,瞬息百变, 简直如同鲶鱼一般,滑不溜手,别说是程彻这样的痴莽汉, 就是沈忘对上她也得掂量掂量。
笑过之后,沈忘敛容问道:“清晏, 你刚才说的捧头判官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彻一拍脑袋,缓过神来,赶紧将路上见到的古怪人影讲与沈忘和柳七听。沈忘仔细听着,折扇收拢轻轻在膝盖上敲击,待程彻将故事颠来倒去地讲完,他与柳七对视一眼,缓缓道:“哪有什么捧头判官,只怕有人借此装神弄鬼,另有所图。”
柳七也蹙眉思忖着:“或许那季罗真有冤屈,有人借判官之口为他鸣不平?”
程彻也妄图跟两个人一起想,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个脑子,当下一拍大腿,道:“管他什么判官司马,谁若敢挡了我无忧兄弟的仕途,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沈忘展颜而笑,拍了拍程彻绷得紧紧的肩膀,安慰道:“赶了一天,大家也累了,此间怪事并非一朝一夕可解,更何况会试在即,待明日得闲,我们再做计较。”
程彻点点头,哈欠便紧跟着生了出来,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迈步向楼上走去。待得程彻转身,沈忘才小心地活动了一下疼得厉害的肩膀,这一幕全被柳七看在眼里。
“还疼吗?”
沈忘这才惊觉柳七还在身后,赶紧把耸到一半儿的肩膀落下,摇头笑道:“早就不疼了,只是……一路上揣着它,被硌得厉害。”
且说着,沈忘便变戏法般从怀中拿出一个手掌大的物件儿,竟是一只小小的木蛙。这是他在大明湖畔一个货郎手中买到的,一直想要送给柳七,只是始终没有合适的机会,今晚恰好柳七问起,便正好拿它搪塞,一举两得。
柳七看着沈忘手中小小的木蛙,以一种研究病理的整肃态度端详了半天,方才犹疑着问道:“这是……什么?”
沈忘笑着给她做着示范,这只木蛙制作的很是精巧,腹腔中空,敲击凌然有声,口中衔一短圆的木棍,后背上设计了锯齿状的突起,沈忘将木棍从木蛙口中取出,在它的背上轻轻刮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