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嗔眼睛倏地睁大,他刚刚还诧怪,这个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怎地满口戚家军的故事,他只当她是受过戚家军恩义的百姓,是以总是将戚总兵官挂在嘴边。可如今看来,她恐怕不仅仅是什么受过恩义的百姓,反倒是戚家军本身。
“难道你是……”
易微将食指竖在唇边,轻声道:“嘘,所以呢,你要加入吗?”
戒嗔毕竟是少年心性,此时更是彻底被“戚家军”的金字招牌冲昏了头脑,他只觉喉头被什么东西紧紧堵住,酸涩呛人,除了拼命点头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就这样,孩子们一个排着一个,多的时候甚至两个小脑袋都挤在小小的通风口之上,细细聆听。孩子们从日正当空,听到了暮景残光,除了熙熙攘攘的人声,低沉厚重的钟声,嘈嘈切切的木鱼声之外,便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声响了。
易微头痛欲裂,在婉儿的强烈要求下,不得不平躺在地上,稍作休息,不多时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易微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摇醒了。
“姐姐,姐姐,你醒醒!”
易微竭力睁开眼睛,正对上婉儿担忧的小脸儿。易微笑了笑,拍了拍婉儿瘦削的面颊:“我没事,怎么了?”
“戒嗔说,他听到了古怪的声音,想让你去分辨一下。”闻言,易微强撑着坐起身,在几个孩童的搀扶下向着通风口走去。
通风口的大石旁,戒嗔和小虎子似乎又发生了龃龉,他们压低声音,几乎是通过嘴型在激烈争吵着什么。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姐姐本来就受了伤,这才刚刚睡下,你觉得因为这点儿事儿把她吵起来有必要吗!”小虎子蹙着眉,脸上已然急出了汗。
“我认为有,你能不能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活佛庙的布局,那池塘离此地甚远,断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这种声音才是!”戒嗔也寸步不让地疾口反驳。
“我可不像你,我没当过叛徒,自是没有机会出地牢去看那什么劳什子布局!”小虎子恨恨地瞪了回去,似乎对戒嗔背叛友人一事依旧耿耿于怀。
“姐姐信你,我可不信!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谁知道你还揣着什么坏心眼儿。”
戒嗔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面红耳赤地垂下头,双拳紧紧攥着,却是不再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