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计策不成, 易微气得一跺脚:“就知道跟你们俩这般婆婆妈妈的人商量不出个一二三, 这都大半天了, 那活佛就是哭啊哭的, 也不知被那些贼王八折腾得还能不能活, 我这不是着急吗!”
沈忘姿态闲雅地摆动着羽扇,幽幽的晚风顺着洁白羽毛的间隙掀动着易微被汗水濡湿的发丝:“人既是喘着气儿回来的, 在停云的手底下,好起来无非是一时还是二刻的区别了。当日你后脑受的伤,可比这位活佛重多了, 现在不也猴儿似的活蹦乱跳了?”
“那能一样吗!我身体底子多好啊,那活佛虚肿乱……”易微初时还没咂摸出味儿来, 下意识地自吹自擂了半晌,方才意识到:“沈无忧!你才是猴子!”
沈忘早已一个跨步挪到了程彻身后,羽扇摇得悠然,颇有些挑衅的意思。二人隔着程彻互相攻讦,两不相让,程彻拦拦这个,挡挡那个,急出了一脑门子汗。
“无忧,你……你就让着点儿她……哎哎!微儿,这个不能扔,砸中了要出人命的!”
正在战局一片焦灼之时,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柳七肃着一张脸走了出来,正撞见三人追打不休,攻防征伐的盛况。柳七性子冷硬,一向是喜静不喜动,喜散不喜聚,可不知为何,看着月色下三人年轻而明亮的面孔,她的心中却泛起了融融的暖意。她叹了口气,轻咳了一声。
听到柳七的声音,三人的动作骤然一滞,继而皆面带愧色与尴尬的看了过来,沈忘的扇子也不扇了,老老实实地垂在腿边。柳七心中不由得好笑,面上却正色道:“病人醒了,请大家进房一叙。”
易微听说活佛能言语了,一蹦三尺高,当先冲进了房间,沈忘和程彻也赶紧跟着柳七走了进去。哪怕是见了数次,活佛肥白异常的身形还是让众人移不开视线,此时他正面色恹恹地斜靠在床榻上,身上雪白的里衣衬得他愈发苍白肿胀,仿佛下一秒就爆裂开来化作一地的浓水
他圆润的面庞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此时见众人步入房中,他下意识地用胳臂支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迎接,可下一秒,因长时间不曾运动的手臂便晃了晃,整个人向着床下歪去。沈忘此时正跟在易微的身后,眼疾手快地飞身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活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