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闹哄哄的骚乱之后,这边厢沈忘陪着程彻烘烤衣服, 那边厢霍子谦和柳七则好言安慰着易微,两拨人分工明确,泾渭分明,程彻时不时地探头去看易微那边的情形,可少女始终缩在灌木丛笼罩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沈忘轻轻拍了拍程彻的胳膊,劝慰道:“小狐狸冲你发火倒是件好事。”
程彻的浓眉虬结成一团,显然极是苦恼:“这有什么好的,她都不理我了。”沈忘看着眼前八尺长的汉子抱腿蜷着,用树枝一下一下拨弄着火舌,轮廓浓重的眉眼里皆是不解与忧心,心中暗笑:若是那帮水匪见到曾经的天煞神成了这副模样,恐怕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小狐狸不是不理你,她是害怕了。”
“害怕?”
“害怕你因为她一句激将之言,一去不返;害怕再也见不了你的面。”
程彻闻言,面上表情一松,大剌剌的笑容又浮上面颊:“嗐!这有什么可怕的,我可是锁横江,还能在这小水沟里翻了船吗?我去跟微儿解释解释!”
说罢就欲起身,却被沈忘一把拉住:“不可,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最喜欢什么就最害怕什么,这个时候,你得让小狐狸静一静,自个儿想想明白。”
程彻倒抽一口冷气,太阳穴突突直跳,脸瞬时红了个透,舌头也僵直得结巴起来:“当……当真?”
沈忘面露得色,全然忘了自己在柳七面前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你无忧兄弟你还信不得!只是现在小狐狸刚刚意识到这点,你得给她些时间。”
“一年两年我等得,十年八年我等得,哪怕一辈子,我也等得。”程彻说得一字一顿,字字千钧。
沈忘笑着睨了他一眼,道:“你就且把心放肚子里,这番话自己留着对小狐狸说。”温和的笑意逐渐被眸光中的墨色所取代,沈忘凝望着砚池平静的湖面,表情严肃起来:“清晏,对我说说湖底的情况吧,你可曾发现蒋大人的尸骨?”
程彻一拍后脑,懊恼道:“差点儿把正事儿忘了!方才我潜下去极深,这潭水阴寒刺骨,黑气森森,饶是我在水中也辨不清方向。我在水底摸索了半天,不仅没发现蒋大人的尸骨,相反,这潭底干净得出奇,连淤泥都很少,更遑论朽木落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