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捕头客气,我独行惯了, 先行告退。”柳七向沈忘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背上药箱,急匆匆地离开了。
被身为贱籍的仵作断然拒绝好意,燕隋既尴尬又气恼,嘴巴不敢置信地张开,又强压怒火的合上,像一只齿缝间塞了碎肉,别扭却无处发泄的凶兽。一直沉默不语看着尸格的沈忘此时微微抬眼,开口道:“她性子就是这般,燕捕头无需介怀。”
燕隋从鼻孔里喷出一股热气,蒲扇大的巴掌一挥:“属下岂能跟一名女子一般见识。”
“如此甚好”,沈忘语气淡淡地,若无其事询问道:“这女子死状骇人,面目全非,我未敢细看,她果真就是蒋大人的千金蒋梓云吗?”
“自然是蒋小姐无疑啊!大人初来乍到和她不熟识,辨认不清也是自然。可属下与她打过多次交道,就算她化成灰属下也……”意识到自己出言不逊,燕隋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继续道:“再说了,这宅院是县衙替蒋小姐安排的,那老妪也是县衙替蒋小姐寻的,死在这儿的不是蒋小姐,还能是谁呢?”
“既然这照顾蒋小姐的老妪是县衙寻来的,那此时她去了哪儿呢?”沈忘紧跟着问道。
“属下询问了就近的街坊,皆言昨日入夜之后,宅院中曾传出桌椅倾倒之声,想来是蒋小姐上吊之时踢翻木椅所致。而那名老妪自蒋小姐上吊之后便不知所踪,甚是可疑,只怕蒋小姐之死同她脱不了干系。”
沈忘感到自己几乎快要压制不住泛上唇角的冷笑了,这燕捕头别的一问三不知,甩锅的功夫倒是十足十的好。这还没问几句,便直接将畏罪潜逃的罪名安在了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妪身上,怕是真把初来乍到的自己当成了不学无术的饭桶了。
“既是如此,那燕捕头可要快些寻到那名失踪的老妪,早些结案啊!”
“是!属下定当不辱使命!”燕隋一边大声应着,一边偷眼观瞧面前的县太爷,他的脸上始终挂着笑意,只是不知为何,那苍白的面容衬着那勾起的唇角,却让燕隋感到莫名的寒意。
“还有,燕捕头,把现场所有的物证通通带回衙门封存,此案一日未结,这些物证便一日不可损毁。”
燕捕头有些瞠目地看着沈忘划分为“物证”的物什,简直事无巨细,甚至还包括一盆枯萎的杜鹃花和上吊用的木椅:“大……大人,您是说所有这些?”
“当然,燕捕头以为呢?”沈忘笑眯眯地看着燕隋,一字一顿道:“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