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张绰平猛地抬起头,眸中竟隐隐有了愤怒之色:“沈无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
沈忘笑了:“是啊,接下来你应该会说,你也没有入过军营,更没有摸过鸟铳。”
张绰平死死盯着面前悠然而立的男子,半晌方冷笑道:“随你怎么说,反正无论审问出什么结果,你大笔一挥,是非黑白自由你来定,你还追着我问作甚!”
沈忘凑近张绰平的脸,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曾经皮开肉绽的面皮儿逐渐愈合,翻出内里嫩红色的肉,衬着一道道棕褐色的血痂,如同刻意在脸上涂抹的油彩。
“你记住,我不是锦衣卫,而你——也不是王大臣。”沈忘缓缓直起身,拉远了自己与张绰平的距离,“无论你说还是不说,我都会找到真相。”
说完,沈忘再不踯躅,转身便走。柳七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张绰平,一言不发地跟在沈忘身后离开了。
“这……这就审完了?”易微怔愣地看着沈柳二人的背影,和程彻对视了一眼,二人眸中全是不解。“也好,反正呆在这儿也是生气。”易微自言自语地给沈忘找着台阶,拉着程彻也迈步走出了牢房。
牢房的气窗中透出一丝白亮亮的日光,打在垂首不语的张绰平的脸上,照得他新长好的伤口有些痒。张绰平有些怅然地抬起头,眯着眼睛打量着那方寸之间的日光,它那般脆弱,那般渺小,像极了一只雪地中冻毙的白蝶。
他的嘴唇微动,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复杂表情,竟是轻声哼唱了起来。那歌声悠扬绵长,带着温柔的颤音,如同来自远方的絮语。
程彻自然也听到了张绰平的歌声,但他性格粗豪,听不出这小调中隐含的感情,心中不免忿忿,只觉那张绰平油盐不进,竟还有心思哼歌。心里这般想着,程彻便想要同易微冷嘲热讽几句,一转头,却发现易微并没有跟上他的脚步,反倒是落在了后面。
只见少女呆呆地站在原地,微微张着嘴,满脸的讶然,似乎是沉湎于多年不曾想起的回忆之中。
“微儿?”程彻唤道。
易微打了个激灵,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来。
回程的路上,沈忘的脚步明显轻松了许多,柳七在眼里,心中也是一松:“沈兄,你是如何得知王大臣与张绰平有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