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僵得好似木头,偏又火烧似地发热,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在里头涌动。林晗毫不留情地笑出声,“你,你该不会是第一回——”
“别说了。”卫戈羞恼地瞪着他,缓缓地垂下眼帘,声音渐渐地弱下去,“我是不是没做对……”
天地良心,他方才的举动完全没有丁点蓄谋,尽是出于心中本能,脑子天人交战,才敢大着胆子飞快地亲一下。只是到底年少,不知为何有此心愿,不知为何看一个人会越发觉得看不够,会想拥抱,会想亲吻。
更遑论做得好不好、对不对。
林晗轻柔地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卫戈躺在自己枕边。他并非不通人事,可此时此刻却是情怯,一颗心怦怦直跳,连手脚都不知如何安放,原本就所剩无多的睡意,此时全都消失无踪。
卫戈也不好受,身体里像是憋了一团火,在四肢里乱窜。照至床边的月光犹如有了温度,落到他肌肤上发烫。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若不想个主意,怕是得双双清醒至天明。林晗清了清嗓子,在脑子理顺思绪,正色道:“你……你到底是从哪把吕应容带回来的,你跟我说明白。”
卫戈一点就通,长舒了口气,嗓音低哑:“我带着人把寒疆骑兵驱逐到汉阳城外,遇见了另一拨抢掠百姓的寒疆人。被抢的似乎是周边来的流民,吕应容就在其中。”
“这么说他是从宛康逃难出来的。”林晗沉思道,“不好了,兴许是达戎人出了问题。”
“如今没听到风声,暂且不必担心。”卫戈朝着他侧过身,几绺绸缎似的黑发垂到颈边,双眼晶亮,“同床共枕,就不能别提其他人。”
“好啊。那就来说说你吧。第一次带兵出去,感觉如何?”
卫戈柔声淡笑,眸色深深地凝望着他,启唇道:“为臣难,为将不易。”
“莫烦恼。”林晗笑道,满眼都是宠溺,干脆支起身子趴在枕畔,单手撑着额角,“朕帮你。”
一直以来他的想法都没有变过,就是要把卫戈培植成他的心腹,让他成为一柄所向披靡的利剑。
要征战天下,光有一双会杀人的手是不够的,林晗相信他可以成为一位纵横沙场的猛将,但是要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以一人号令万万人,古往今来能做到的都找不出几个,卫戈要走的路还有很长。
“攻城略地,逐鹿天下这种事,无非讲的都是三个字。”林晗缓缓地伸出三个指头,轻快地开口,“天、地、人,天时地利人和。在这三者之上,为将者更应看到的便是一个字。”
“一个字?”
林晗弯唇一笑:“势。真正会用兵的人都清楚地知道,战场只是冰山一角,取胜依靠的不是杀戮,而在于如何瓦解敌人的势力,壮大自己的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