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容一哂,垂眼看向聂峥带来的那柄长弓。
此弓名号落雁,足有半人高,通身丹红如火,泛着淡淡的铁石般的光泽,能取百步之外的人头,非力勇者不能开。
林晗将勉强将落雁握在手中,手臂酸麻无力,摇头叹道:“达戎人的宝贝,果真不愿听我的话。”
落雁弓是多年前四部首领贺兰伊进献给梁廷的神弓,后来被他赐给聂峥。塞外民族风俗剽悍,好勇善射,林晗拉不动他们的神弓,倒也不觉得丢脸。
他两手托着弓,倏然丢给卫戈,抬起下巴朝望楼边示意。卫戈正在发怔,不防他突然动作,单手将落雁接住,一脸茫然。
林晗嗔怪地看他一眼,轻声道:“说着话也能走神。”
卫戈把手里的朱弓掂量一番,取来箭矢,两臂彀满长弓,对准重峦叠嶂之间。
弦响羽出,长风呼啸,那羽箭如一尾流星,迅疾地朝下坠落,眨眼间扯落敌军大旗。
赤地金花的军旗像只破碎的鸢鸟,陡然从云霄零落到泥土。
林晗大喜过望,对着聂峥显摆:“你看看,这就是我的人。同样的出身,他沈悦哪点比得上。”
聂峥啧啧两声,观察着卫戈的反应,道:“你把小卫跟个男宠比,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林晗的笑意凝在脸上,冷笑道:“怎么,你还指点起我来了。”
“不敢不敢。”聂峥赶忙顺着他的意,连连摆手。
霎时,空气里像是凝了层寒冰。林晗面色不豫,抛下二人转身离去。而一旁的卫戈仍旧神思恍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聂峥故作熟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句老话叫‘伴君如伴虎’,你想长久留在他身边,还需磨练磨练心性。”
卫戈沉默片刻,低声道:“有一颗真心,还不够么?”
哪怕是一颗顽石,经由打磨过后,也早就变得面目全非了。更何况是血肉做的真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