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见谅,公主今日不宜再会客了。”
林晗长叹一声,有些忧心地看了看神情恍惚的穆锦姝,只得点点头。
“好好照顾公主。“
明婳交掌福身,不卑不亢。
林晗转身欲走,穆锦姝突然沙哑着嗓子唤他。
“含宁,”她双目空洞,泪水源源不绝地滚落,好似变作了一块木头,“我跟你说的话,一定要带到塞外,告诉那人。”
林晗沉默半晌,轻轻地应了声好。
他闷闷不乐地走出屋子,回到偏厅,先前接引他的姑姑候在廊下,室内阵阵欢声笑语,几个婢女正和小元宵坐一块逗乐玩耍。
小元宵手里攥着个九连环,看见林晗,立时跑出门,黏到他跟前。
那姑姑垂着头,朝林晗躬身一礼。林晗看她眼圈红红的,不由得多问了句:“姑姑是公主身边的老人了吧?”
她抬起头,却仍垂着眼睛,哽咽道:“公主还小的时候,奴婢就在照顾她了。”
林晗奇道:“既然如此,怎不见姑姑在姝姐姐跟前伺候?”
姑姑脸色一变,怔怔开口:“有明婳姑娘在……”
林晗皱眉道:“我也不跟你们兜圈子了。方才我看公主状况不妙,若她有什么闪失,你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逃掉。我问你,明婳是什么来历?”
姑姑见状连忙争辩:“奴婢绝无二心,必定尽心竭力服侍公主。至于明婳姑娘……奴婢只知道,她是安太后身边的人。太后怜惜公主,启程前赏赐了公主许多金银仆婢。”
林晗暗暗思忖。能有这么简单?依他看,太后赏的这些人不像服侍平都的,倒像要把她活活逼死。
安太后跟平都公主有什么深仇大恨?和亲一事兹事体大,她不在后宫颐养天年,竟然插手前朝之事,胆子也太大了。平都要是有个万一,影响边疆大计不说,更会有不少人受到牵连,首当其冲就是卫戈。
他越想越头疼,领着小元宵匆匆离开新月居,一路上脑海里一团乱麻,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才几个月而已,朝中局势就变得这么复杂,一个和亲之策搞得拖泥带水,也不知裴信在干什么。
想到裴信,林晗心里更是疑窦丛生。裴信向来杀伐果断,处理政事干净利落,说一不二。这回朝中吵得火热,他居然没表态?难不成是不合他心意的呼声太高,连他也没有把握力排众议?
那就更奇怪了。裴信把持朝政将近十年,从来独断专行,为何连他都不能决断此事了?
林晗突然冒出一个猜测,犹似被针尖扎了一下,走在艳阳天里却浑身冰寒。
裴信一直有顽疾在身,是不是他的病越发严重了,他快要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