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谢家教育他的志存高远、追慕先贤、排除私欲的家训家规,他都学到何处去了?竟然为了一个女子丢规矩、忘礼节、悖长上!
谢夫人此刻真真怒意横生。
一个那样家世薄弱、声名狼藉、品行不端的女郎,如何就将他这样一个风姿如玉的郎君给玷污勾搭上了?
要说皮囊么,她的儿子哪样的脸没见过?生的也不是因人长得稍微好些便刮目相看的性子,怎就对这个人情根深种?
谢夫人百思不得其解,再次掀眸,斜睨着眼,毫不避讳地打量扶萱。
初次相见便是娘家芙蕖宴那会,那日她一身张扬不已的红衣,被六郎搂着肩膀便来了几位世家夫人跟前,彼时她气在心头倒是不曾打量她,可如今近处看来,也不得不说,面目明媚生光,眸中秋水潋滟,倒还真让人眼前一亮。
还有,瞧着这身粉紫色褙袄,搭配白底绣紫舞蝶褶裙,配上南珠耳铛发钗,还真衬出了几分大方得体来。
舞蝶。
“蝶舞迷芳到槛重,花开花落想玉颜。”
——谢渊赠嘉阳的诗里的两句话飘来耳畔。
蓦地,谢夫人耳边“轰”一声炸开。
与此同时,扶萱脖颈上一处尚未消弭的暧昧痕迹入眼,谢夫人更是当即便气黑了脸,看向扶女郎的双目似要生吞了她一般。
当真是一家不知廉耻的狐媚子!
谢夫人这般盯视的直白目光很难不被五感灵敏的谢湛发现,他侧脸看谢夫人。
见母亲朝扶萱露出可怖不已的神色,谢湛眸色难掩晦暗,脸色变地骇沉地紧。
母子二人四目相对。
看出谢湛眼中的警告意味,谢夫人猛吸了口气,心下再凉半截。
她就是不深思也能猜到,若她再开口说句别的、做个别的,这个忤逆子在他父亲的默许之下,还敢更疯、更无所惧,做出别的丢尽这谢家颜面的荒唐事来。
厅中还响着谢府管事的絮絮之声,为这场无行的硝烟添枝加叶。
也不知是多少个管事来汇报过,亦不记得过了多少时辰,看着清芬轩门口还有一条不短的队伍,扶萱借着饮茶姿势,侧脸看谢湛。
谢湛若有所觉地转眸,便见扶萱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求助般地凝着他,好比在说:做做样子得了,别这么没完没了地耗着。
谢湛遂就将手中折扇抬了抬。
得令般,下一位欲要开口的管事顿住。
谢湛看着扶萱,道:“行了,今日便见这些,毕竟你明日还要随我长途跋涉。余下的管事,待回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