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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乐瑜左右晃了晃扶炫的腿,十分不情愿:“阿父啊……”

扶炫温声:“去拿你的鞭子罢,今日不练剑。”

扶乐瑜脸色一垮,心知反抗无效,心里埋怨鞭子和剑又没差别,勉强挪了脚步。

看着扶乐瑜小小的赤色背影消失在清溪园院门,扶炫蓦地想起扶萱出嫁那日提裙往院外走的一幕,他心中微涩。

转头时,恰巧看见他的儿子扶乐瑾看着女儿扶乐瑜方向,面露幸灾乐祸的神色,扶炫的这股涩意就这么找到了发泄之处。

他提高声音对小郎君命令道:“你先去练武场跑个三圈热身。”

“阿父!”小郎君很不服气,有理有据地反驳:“我才十岁,上次跑三圈就跑晕了。阿母跟堂姑母都说过,凡事过犹不及,你这样偃苗助长,会偃坏我的身子的。”

扶炫被小儿子口中的道理一下说怔住。

扶乐瑾尤觉得自己口中道理的重量还不够,继续道:“阿父可知舜的故事?舜侍奉父亲非常殷勤周到,父亲让舜做事,他很快就会到父亲身边来;但如果父亲想找机会杀死他,他就从来没让父亲找到过。父亲拿鞭子打他,他就忍受惩罚,但如果拿拐杖打他,他就逃走。所以他父亲没有犯不守父亲本分的过错,舜也没有失去淳厚、美好的孝德。”

扶乐瑾看了眼抱着长剑的扶炫,咽了口口水,“若是我不顾身体状况,让阿父你随意训练,再艰苦我也不躲避,那假如我真的被练死了,不就是把阿父陷于不义之地么?阿母九死一生才生下我们二人,不也会让她伤心么?”

扶炫怔半天,突地笑一下,明亮的眸子中投影着秋阳灿烂的光,“跑三圈热身,就会‘练死了’?”

扶乐瑾声音变大:“阿父,我跑晕过!”

扶炫摸了摸下巴,回忆起沈云婉边哭便数落他下手不知轻重的可怜模样,极为难得地反省了一句:“仲夏日午时罚你,是有些失了考量。”

扶乐瑾小嘴轻提,正要以为他阿父放过他一回,就听扶炫厉声道:“大道理一通接一通,说话文绉绉的,以后跟我说话,十个字内讲不清楚就别讲了!真上战场拼杀时,由得你如此话多?”

扶炫一手搭在小郎君细弱的肩膀上,得意地:“你阿母跟你堂姑母可教育过你,本事过人才是立身之本?为父在你这个年纪时都独闯敌营……”

“不对!”扶乐瑾打断扶炫的话,纠正道:“你独闯敌营首擒对方首领人头乃是十二岁,不是十岁。”

扶炫扬了下眉,“我说我十岁时独闯敌营去探路罢了,我话都没说完,你急什么?”

“……”扶乐瑾觉得他狡猾的阿父委实技高一筹,如若他不打断话,他笃定他阿父定会那般夸夸其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