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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本就是边陲小镇,不敢托大,我们那里,像云边镇这样的盛景,也只有恰逢每月一度的赶集,才能得见。”

严霁楼虽然笑着,却一贯的淡漠,回答完对方的问题,又恢复了矜冷的状态,对面的男子不禁要急着找话题了。

马车行驶过桥,男子又说:“霁楼,你上次给我那墨真是好东西,别说,我用了以后,字都写得更工整了。”

严霁楼声音沉静地说道:“是你底子好。”

上次书院大闹,众人都知道了严霁楼有一箱子上品好墨,兼之他人又慷慨,眉头也不皱一下,就给好几个同窗送出了大礼,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里的众乐,其中就有这个周某。

此人年龄偏大,在书院中不声不响,属于老好人型,打扮朴素,用度节俭,没想到家里竟然颇为殷实,因见严霁楼所作所为,心中佩服,又得了上等好墨的便宜,兼之早就对杜庆那个草包不满,立刻顺应大势,全力以赴倒向严霁楼,只可惜严霁楼虽有出类拔萃之能,却绝无拉帮结派之意,面对周某的频频示好,依旧保持礼貌距离,这回自家孩子满月,他便极力邀请严霁楼来参加酒席,想借此拉近二人关系。

“感谢你能来参加犬子的满月礼。”

严霁楼听了这话,客气而又疏离地笑道:\"是谢谢周兄赏脸。\"

谈笑间,马车停在朱红大门前。

“到了!”姓周的跳下马车,站在前面等着扶严霁楼。

严霁楼笑起来,“周兄,严某手脚齐全,不用麻烦你。”

周某憨厚一笑。

严霁楼皱起眉头,他不喜与人接触,对方的越界,令他头疼。

幸好,门里婆子丫鬟涌出来,分散了这位周学兄的注意力,严霁楼迅速跳下马车。

两人朝里走,大厅里已经是高朋满座,丝竹绕梁。

酒过三巡,众人敬到他面前,他假意借身体不适,出门暂避。

走到一座石洞门前,听见两个婆子蹲在墙角嘀咕。

“哎呀,咱们把这东西扔哪儿去?”

“我是舍不得,你看这面料,这针脚,这绣工,哪个不是百里挑一!”

另一个试探的口气说:“要不,你把这拿回去给你小孙子用?”

“好主意,反正夫人也不要了,扔了也糟蹋了。”

无意介入他人私事,严霁楼正要离开,院内忽然涌出一群衣着光鲜的太太夫人们。

没有主家陪同,外客不便见内眷,严霁楼避到墙角的花架下。

只听见人群中心打扮华丽的贵妇说:“果真如此吗?”

贵妇身旁的女人,穿紫色长褙子,下身同色襦裙,皮肤微黑,一面挽着贵妇的臂膀,同时身子微微前倾,看起来像是在聆听训诫,又因为个子格外高大,刻意做出这样弓背呵腰的姿势,显得有些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