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霁楼莫名想起, 从前他听村里的老人说,耳垂薄的人, 大多都缺福气。
他的寡嫂没有耳垂,恐怕命要苦了。
转念一想,如果不是命苦,怎么会嫁进他们这个家呢?
阳光从明纸窗子里照进来,她的睫毛微微翕动。
按理说他应该避开眼睛,可是他没有。
在马车上,他记得,行到最后,车厢里空空如也,只剩他们两个人,她都一直安静地坐在自己怀中,臂弯里她垂下的发丝,柔软修长,他低下头,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样子像一只猫。
他一直没叫醒她。
就那样在黑暗中,看着马车驶过自己的村庄,经过一片又一片陌生的旷野,那车夫为了收更多的钱,也不提醒他们,大约是以为他们都睡过了头。
一直到了更远的村子的时候,她忽然醒过来了,于是他镇定地叫停马车,向车夫付了钱,那车夫收钱时,甚至没有点,只是向他们露出歉疚的笑,那笑容里含着一戳就破的心虚。
马车辘辘远去,寡嫂看着完全陌生的地方,似乎会错了意,很赞同地点头,“对,在这里下车更妥当。”
现在她又突然醒来了,正如同昨天那样。
迷迷糊糊地瞧见有个人倚在门框上,神色阴冷地盯着自己,绿腰爬起上半身,揉着眼睛,“你怎么进来了?”
“吃饭。”
严霁楼面无表情地说道。
绿腰没料到自己会睡这么死,直到看见点点金斑在墙上跳跃,她这才知道,原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你先出去,我马上下地。”她钻进被筒,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像是蝴蝶重新退化成了茧。
“快点,饭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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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腰收拾屋子,洗过脸,漱过口,披散着头发,坐到桌边的时候,饭果然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