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的神态不妙,她故乡那个地方也很有一些山村艳闻,哪个村镇没有一点秘辛了?有些是捕风捉影,有些纯粹是空口乱传,不过绿腰说的这个,很大程度地已经引起她的重视,她紧张兮兮地问:“难道咱们家大人也中了这寡妇的招?”
绿腰摇头,手底下慢慢悠悠,事不关己地说:“这就不知道了。”
秦嬷嬷却觉得不容小觑,“是吗?那时候大人多大?”
“大约十六七岁吧。”
秦嬷嬷很是沉思了一会儿,郑重其事地道:“说不定是假的,我知道那些村里人,冬天闲得没事干,就喜欢钻在炕头抱团取暖,传人闲话,我看严大人不像这种人,娘子不要多想。”
刚说完,似乎要有意解除绿腰的疑心,又以夸张的腔调,大剌剌地说:“再说了,那会儿才多大,都过去这么些年了,要是大人真同那位有情意,早接来住在这府里了,这么多空房子,难道还住不下一个乡下来的女人?”
绿腰忍俊不禁,真不该逗她老人家,或许是归功于石女的原因,秦嬷嬷膝下没有亲生子女,所以实打实,不掺一丝水分地对她好,因此,她想了又想,还是不要告诉她实话了,她年龄大了,总归禁不起这种大的转折,还不要说,若说出来严大人是青轩的亲爹,恐怕会令她疑心自家侄孙儿会不会受到区别对待,心里起了疑,无事也能生出嫌隙来。
按照小叔的本事,将来家业会更大,就算她们心底再良善,府上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也架不住别有用心之人的挑拨,谁能知道那些仆役会不会捧高踩低?还不如这样好呢,百年之后,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就让秦嬷嬷以为她是一个幸运的妇人好了。
“您说的对,我是该惜福,知足常乐,我懂的。”
秦嬷嬷脸上显现出被悦纳的光,皱纹好像都抹平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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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霁楼刚应酬回来,身上一身酒气,才洗干净换了衣裳,就急忙赶过来,站在门外,从头到尾听完了这段话。
好个沈绿腰,给他编了个村野风流故事。
还说什么“名声不好”,简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毕竟青轩都知道了。
他敢肯定,要是臭小子不知道真相,哪里敢跟他这么横?他当先生的时候,臭小子装得那叫一个毕恭毕敬,现在知道他是他爹了,反而理直气壮地同他作对,嫂嫂还不许他打骂教育,无奈啊。
最油滑的贪官污吏到他手上都老老实实,偏偏被这么个毛头小子整得束手无策,真是叫他头疼。
他想了想,停下了敲门的手,还是同她单独交流较好。
于是他转身去了书房,这个月还有密呈要上,自从上次谢家人向他发难,后来他又被保下,安然无恙出狱之后,事情就激烈起来,倒是杜家,不敢再同他暗戳戳作对,又缩回了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