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面生出了薄雾,迷离氤氲,黛色朦胧,丝丝凉凉浸润着衣襟。踏过池中小桥,转入内殿,忽然定住了脚步。
回廊之畔,层层花台之上。
一个瘦弱的人影坐在廊下的秋千上。
晨风吹拂,雪白的袖袍轻扬,伶仃而寂落,像恒定的剪影。
椅下散了一地的花,片片零落。
白皙的指尖被花汁染得鲜红,似不曾感觉人来,缓缓扯下一片噙入口中。
云沐爱花,下令把旧时花苑所有的花都搬了过来。
他很少摘花,偶尔有食花的习惯,扯下几片品尝,这么做的时候,心情多半是不好。
走近了看,才发现衣摆早被雾气浸得透湿,不知坐了多久,黑发贴在额上,脸白得近乎透明。
“你……”
黑眸沾着雾气的微润,像透亮的宝石,幽凉。
只看了一眼,凌苍便停住了口,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之间的距离,便是这般遥远疏离,永远摸不透云沐在想什么。
秋千有点高,云沐的脚悬在空中,雪白的足轻晃,脚底有点泥,在柔白细腻的肌肤上分外碍眼。
不知是中了什么魔障,凌苍鬼使神差的屈下左膝,以衣袖替他擦净,手指触到的足踝冰冷,他缩了缩,却又没有躲开,任其擦拭。
双足连着脆弱的踝,曲线优美的腿,如莹玉雕成,也如玉一般毫无热度,若非在掌中柔软平滑,便像是无生命的物件。
握了很久,脑中一片空白,冰冷的脚仿佛一点点有了温度。
蓦的掌中一空,云沐赤足跳下长椅,白袍飘扬曳地。
踏过花枝凌乱,拂过方砖路面,瞬间便已走远。
只剩了落红一地,花叶狼籍,仿如清晨一梦。
凌苍搞不懂云沐的想法。
不懂他为什么不开心。
也没办法替他分忧。
云沐行事很少踌躇,这次却不一样。
教主下令后,他殿上遵令,回来却思虑良久。
一份又一份的拆看各国送来的情报,反复推敲,沉吟不决。
“你在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