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昏迷中,偶尔他会睁开眼,看着凌苍替他一点点拭汗。
凌苍以为他醒过来了,朦胧的目光却又不似。
“……雪谦……”
仿佛确定了是臆想中的人,云沐变得格外温驯,软软依进凌苍怀里,婴儿般抓着他的衣襟不放,孩子气的娇痴。
黑黑的眸子湿润氤氲,像是随时会滴水。
从未有过的软弱。
不知过了多久。
云沐醒的时候,一时恍惚。
帘幕低垂,光景暗淡,温暖而舒适。
厚软的丝被覆在身上,素雅的帐边绣着西域特有的花纹。
案上的一盆热水散发白雾,温烫着药碗,一旁散落着药棉布带,各类盛装伤药的瓷瓶在微弱的烛光下仿如莹玉。
转了转眸子,发现自己被人拥在怀里。
背抵着坚实的胸膛,持续的热力正从那里来。
双手揽在腰上,压住他的臂,小心的躲过了伤口。
俊美的脸正在沉睡,轻易可以窥出连日未休所致的疲倦。
长睫下有浓浓的阴影,憔悴不堪。
深邃的眼紧闭。
再度睁开的时候,大概又是坚冷如石。
曾经清晰可见的挣扎,动摇,愤怒,疑惑都已无影无踪。
凌苍越来越像一个无情的杀手,也越像……自己。
目光移过一寸寸轮廓,复杂晦涩。
这是他想要的改变,却又不是所愿见的结果。
必须要快。
不然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不同。
他还有机会,还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云沐想摸一摸直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唇,动了动指尖又放弃。
被人拥住的感觉,很陌生,很新奇。
但……
不坏。
第一次放纵自己的意志,靠在温热的胸膛,沉沉睡去。
药效极佳,鞭伤很快收口。
看来可怕的创伤大多停在表面,麻烦的是折断的肋骨,吸气仍感觉到疼痛。
“今天是什么日子?”
得到了准确的回答,云沐默默盘算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