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玑狐疑的按上手腕,嘴里仍在调侃。“我可不是名医,让我看也白……你!怎么……”声音蓦然滞住,震惊的说不出话。
他收回手,疲倦而无奈,懒得再扯出虚假的笑:“你明白了?我只剩了一个空壳。”
天玑好一会沉默。
“反正时日无多,道破了更麻烦……索性发点善心放了他,免得最后还害一个人。”长睫一颤,捧起茶又抿了一口。
“为什么愿意告诉我,你一直咬死了不说。”勉强回神,天玑些许迷惑。
云沐望着远处,春日的生机弥散到庭院每一个角落,到处是绽放的春芽,嫩黄浅碧的恣意铺陈,在暖起来的和风中悠然摇曳。
“因为你讨厌我。”黑眸转过来淡瞟了一眼,“而且你比谁都看重他,希望他过得好,所以一定会守密。”
天玑唯有苦笑:“我现在后悔自己不该问。”
“可是我想说。”他恍惚低喃:“总闷在心里很难受。”
“本想躲上几年死了也就罢了,反正他迟早另寻他人,忘了我这么一个人,谁知竟找到了这里。”修长的指尖抚着额,细细的话语近乎失神:“我该说的更难听一点教他彻底死心,可看他的样子……我说不出口,什么也……他那样的傻瓜……”
入眼对方百年难见的烦乱,再想起昨日醉酒的人,天玑禁不住叹息。
“我清楚他对你好,现在你对他如何我也算明白了。”
“我对他?”他不自觉的咬住了唇,直至泛白。“我对他一点也不好,不懂他到底看中我什么……”
“我的确讨厌你。”回忆着昔时的印象,天玑坦言:“你太冷太聪明,对自己毫不留情,完全没有弱点无隙可乘,做你的敌人会很头疼。
“我本以为你对他仅是利用,没想到你会冒险去温宿,还替他解开了受制的内力,他如今仍不知你是如何解开。”
“阿法芙曾对我说你从死囚牢提过七个人,后来我才得知是用以试针,为了他……你一直没告诉他。”
云沐默然不语。
“因为那个傻瓜会内疚,他跟我们不一样。”天玑感慨的轻叹,易地而想必也会做同样的事。“你,配得上他这么多年的感情。”
天玑第一次露出欣赏。
云沐勉强一笑,捧着茶杯的手微微发颤。
玉净尘觉得很奇怪,某天开始,天玑有时会看他出神,仿佛心里藏着什么。
每每见他盘算如何寻到云沐所居的院落,固执的不肯放弃,总是隐晦的劝诫,结果无一例外的被当作耳旁风,极是无可奈何。继而以远来不易的由头,拖着他在西京四处漫游,整日混迹于街市巷井,舞榭歌台,把西京逛了个遍。众人心意如一,似约好了一般轮流建议,日日变换着不同的花样,完全不留时间让他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