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睡着了,男人吹了口气,手上的红绸子一个接一个的断开,撑着手看睡得香香的小兔子。
人还是那个人,脾气倒是长了不少,又火又辣,但他是愈发的喜欢。
前世的小兔子多多少少有一点怕他惧他,让他欺负,玩弄,憋着委屈偷偷摸摸的哭。
每一次回想起来,他恨不得杀了自己。当轩辕玉告诉他,他身上早就没有子蛊了,是小兔子把子蛊引到了自己身上,他才能苟活下来,他这条命是小兔子用自己的命换的。
他跪在小兔子的坟前掩面痛哭,想着就这么跪死,其实他早该发现的,跟小兔子和好后,小兔子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他,不让他亲,也不让他抱,哪怕是亲热的时候,也要紧紧的抓着被子,可那时候他还笑小兔子脸皮薄,他狠狠地抽自己的脸,一下又一下——
青冥色的天空中,鬼魅般的闪过后,是电震耳欲聋雷电声,像是要吞噬一切又像是要毁灭一切——
身体上疼了,心也跟着疼了,他才能好受一些,又或者是折磨自己,把自己弄得生不如死,这些比起小兔子受的苦万分之一都没有。
轩辕玉打他一顿,骂他这条命都是小兔子给的,要还想见到小兔子,就好好珍惜着。
一枕槐安,两下离愁,隔了一世,便是八百载椿楸。
千万般磨难,他的小兔子回来了,小兔子感受到了热源,翻了个身,往男人怀里钻,手搭在男人腰上,掐了又掐。硬的像石头一样的肌肉,不是男人的是谁的?
咕咕噜噜的哼了两下,抱着男人沉沉的睡去,此后夜夜都是好梦。
山色空蒙,滟滟随波千万里。
青州的私塾夫子院背靠巍峨的高山,凸起的石块上刻了往来圣贤的风骨碑文,气象万千,大浪淘沙铺天盖地的冲刷着,会稽之声,不绝于耳。
萧灵在最后一排的角落蹲着打瞌睡。不是他不想坐,是屁股痛得,坐不下。
高堂之上的夫子在讲《空城记》,小兔子听的昏昏欲睡,呜呼哀哉,苦也,累也,痛也。
倏然,一个纸团打在了他的脑袋上,他皱了皱秀气的眉,低声骂道,
“狗男人——”
男人没来哄他,反而是一阵阵的哄堂大笑,彻彻底底把他瞌睡虫给吓跑了。
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面前,脸比墨还黑,
“我刚才讲了什么?”
萧灵挠了挠脑袋,看四周,同窗鹿邑想告诉他,可被夫子的眼神呵斥住了,不敢再搞小动作了。
萧灵憨憨的笑了笑,“《美人计》……”
脑袋挨了两下戒尺,夫子背着手走了,小兔子越想越气,都怪男人!
害得他想坐不能坐,还打起了瞌睡,惹的人笑。
气死了!气死了!回去再把他绑上,用鞭子多抽几下!
夫子院门口的轩辕溟,重重的打了几个喷嚏。
好不容易熬到散学,小兔子的身子骨已经快要散架了,推开书桌上的文房四宝,趴上去,倒头就睡。
旁边的同窗闵行之推了推他,“阿灵不走吗?”
他无力的摆了摆手,“你先去吧,我家狗会来找我的……”
闵行之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想要再问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影子投射在两人身上,男人一身玄衣,邪魅冷傲,闵行之背着小书篓拐向另一边的小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