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说,照实说!”
“是!”黄俨伏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奴才快马加鞭一路急驰,过驿站的时候,是换马不换人,连口水都没喝!”
“捡要紧的说,谁让你表功了?”朱棣闷闷地哼了一声。
“是!”黄俨低着头:“到了东宫,太子殿下……”
“说!”朱棣低吼道。
“是,太子殿下在太子侧妃郭娘娘处已经就寝了,奴才,奴才这话是带到了,只是……”黄俨不知是害怕还是刻意作态,说到此时,断断续续,却再也不肯往下说了。
朱棣大怒,他目露凶光:“好一个太子,朕在外面披肝沥胆为他守着这个江山,他却抱着美人纵情欢娱竟然连朕的驾都不接。好,好,好,太好了。看来这美人比江山重要。很好,朕看他这个太子之位,也不必坐了!”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黄俨的声音好像是因为害怕,而颤抖着。
“去,传旨,文武百官到奉天殿候旨!”朱棣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心中激愤难平,似涛涛江水,奔涌如潮。高炽,朕给了你太多的机会。你先天不足,体弱多病,朕可曾因此而嫌弃你?反倒是对你多加回护,更为了你不惜处处打压高煦和高燧,明知道他们英武擅谋、堪当大用,却不得不弃之不理,为的就是树立你太子之威。更为了让你太子之位巩固,自小朕就把瞻基带在身边,悉心调教,只为了将来能好好帮衬你好堪以大用。朕的苦心,你非但不察,怎么会如此糊涂?”
此时的朱棣,远征的喜悦与紫禁城带给他的快感都荡然无存,他现在只是一个伤心的父亲。
当他步入奉天殿时,满朝文武已到,而一脸颓废与困倦的朱高炽被人搀扶着也立于百官之首,对上他那副迷茫的眼神儿,朱棣再一次失望。
朱棣还未开口,汉王朱高煦即乘机进谮,只见他启奏道:“父皇远征瓦剌,北巡以扬我天朝威仪,功高比天。儿臣在青州驻守,不能随侍在父皇左右、为父皇披荆斩棘,心中时时羞愧难当。正值大军南归,儿臣以马卒之身,得以送父皇回京,本想着亲自将父皇的战马牵到城下,将马鞭交于皇兄手中,如此儿臣才算心安。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皇兄居然连城门都没有出,接驾延迟或许情有可原,只是无论无如也不能伤了父皇的心啊,太子哥哥一向以仁义召示天下,此举又如何面对天下呢?”
若在平日,汉王如此公开评说太子的过失,朱棣定然不悦也定然会出言斥责,而今天朱棣稳居龙座,态度肃然、目露寒光又一语不发。
满朝文武心中暗暗揣测,不免明白了几分,于是都低下头,默而不语。
就在此时,文渊阁学士、东宫太子洗马杨傅起身出列:“汉王此言差矣,太子殿下有恙在身,困于病榻不能行走,实属无奈,并非有意触怒天威,忤逆圣上。圣上明察秋毫、自有定论,汉王应该稍安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