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善祥低垂着头,只盯着自己的裙摆,心中的怨气越积越深:“孙若微,你真的那么好吗?”

不是,刚刚去太子宫看望太子妃的时候,太子妃见到自己是满心的欢喜,那神情是真挚的。想到此,胡善祥心中才稍稍舒服了些。什么王贵妃,什么咸宁公主,一个皇奶奶,还不是嫡亲的,一个皇姑姑就更远了,只要自己紧紧抓着太子妃,比什么都强。

想明白了,心里就豁然敞亮了。

就在此时,她脚下突然没踩稳,身子一斜险些摔倒,而从自己身侧伸出的一双手则恰到好处地紧紧将自己拉在怀中,胡善祥抬头一看,正对上朱瞻基那双关切的眸子,脸上顿时像火烧起来似的。

仿佛只是一瞬之间,朱瞻基的手又松开了,只说了句:“当心!”

两个字而已,在胡善祥听来却如同天籁之音。

出了宫门,小善子牵着马迎了上来,胡善祥看着停在边上的那辆四马高车,仿佛有些欲言又上,略为思索之后,才对着瞻基低声说道:“殿下,起风了,冬日傍晚最是阴冷,千万别受了寒,还是与臣妾一同乘车而行吧。”

原本来的时候,胡善祥乘车,而朱瞻基骑马。此时他原想婉拒,又看胡善祥态度恭敬、诚挚殷切,只稍稍点了点头,踩着脚凳上了马车,待自己坐稳之后又冲着胡善祥伸出了手。胡善祥眼眸微闪,面上含羞,把手轻轻搭在瞻基的手上,身后又有丫头们扶着,也上了马车,挨着朱瞻基坐下。

马车缓缓而行,朱瞻基靠铺着棉软的厚垫子的椅背上闭着眼睛,似是假寐。其实心思早就飞回了迎晖殿,也不知若微今儿这一天在府中做些什么?一想起早晨出门前她的那身装扮,瞻基就忍不住想笑。这丫头就是鬼点子多,跟夫君一起去西山赏雪,反而打扮成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若是今朝真的与她携手登上西山,让路人见了,莫不是要猜测自己有断袖之癖。

想到此,他心中更是如同长了草一般,只想马上回到府中,好好的把她捉到怀里温存片刻。

胡善祥坐在他下首,抬眼偷偷看着他,只见他面上忽明忽暗,前一刻唇边带笑,似乎是在想什么有趣的事情,而转瞬间又紧绷着脸,眉头微拧,仿佛有什么急事。

不知他此刻想些什么,胡善祥痴痴地凝视着他如玉的面容,此时的他比起几年前初遇时,更加风流英俊,也多了些英武之气。怒时含笑,嗔亦有情,真叫人琢磨不透。对于他,自己明明心里爱得如痴如狂,可是偏偏还要装着贤良大度的正妃的仪态。胡善祥此时更希望自己是一个侍候他洗漱更衣的小丫头,可以时时看着他,甚至是不顾礼仪廉耻地扑到他怀里,向他索要温情与宠爱,声声诉说对他的爱慕之情。

可是现在她被正妃的身份拘着,就是难得的几次与他同房的夜晚,也必须要恭恭敬敬,紧闭着眼睛,僵硬的身子压抑着心中的情欲,不敢有半分的逾越,生怕流露出一点儿内心的火热与痴迷,反而让他看轻了去。

姐姐偷偷给自己看的大内春宫图,那里面令人面红耳赤的交欢的姿式与手法,自己就是死,也不敢在他面前用上一星半点。

可是,胡善祥不禁在想,他与她……当他留宿在那个孙若微的房里时,又是何等情形呢?

看她那古灵精怪的性子,在闺房之中,她会不会以此等房中之术来媚惑皇太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