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看到石洞里间,有石炕、石桌、石椅,还有石灶和锅碗器皿,心中虽然称奇,面上却依旧淡定。随着若微再往里走,才发现里面空间极大,平整的青石板上七零八落摆着一些黑玉酒瓮,而再往里看,则发现石板之中还有数十个黑色圆形的深坑。
若微走过去,掀起一个酒瓮的盖,洞内立时酒香四溢。
他说是先人的遗骨,恐怕是为了掩人耳目,这其中还掺着盛满美酒的瓮缸,而真正的尸骨,便是深埋在地下的那数十个圆形坑穴当中。
一定如此。
朱瞻基坐在石椅之上,看着若微思来想去,也不急着追问,只等她来答话。
若微转过身,这才将那日在山中遇袭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番,连着脱脱不花的身份与这石室当中的秘密一并告之。
朱瞻基听来只觉得匪夷所思,若微见他仿佛不信,目光一扫,在那石炕上寻得当日自脱脱不花肩头取出的那枚钢钉,还有一些沾血的布条都拿给朱瞻基看。
朱瞻基眉头微蹙,眼中精光一闪:“微儿,你说害你之人,会不会是?”
若微瞪了他一眼:“现在又亲亲热热的管人家叫‘微儿’。刚刚扯着嗓子,指名道姓地喊‘孙若微’,真是薄情寡义到了极点,以后我再不要理你!”
朱瞻基眼中含笑,温柔至极,伸手将她揽在怀中:“此事也怪你,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讲清的,非要什么三日之后,还遮遮掩掩,无端惹人生疑。”
若微面色沉静,依在他的怀里,缓缓说道:“我若当时告诉于你,救我之人就是元朝后裔,成吉思汗正统的子孙。你知道他的身份和藏身在此处。作为大明的皇太孙,你又该当如何?是抓是放?是瞒是报?”
“这……”朱瞻基稍稍停顿:“当真有些为难。虽然他将你救下,但是这里面的内情却太过复杂。一则,你与他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是我信你,恐怕传了出去,还是会惹人非议。二则,他是元朝后裔,我自当应该领兵将他擒下。于公于私,都难以留他活路!”
一声轻叹,若有若无。
朱瞻基盯着若微的眼眸:“所以,你才瞒着不说,一来怕我左右为难。二来,也是为了保全他。而三日之约,正是希望他能得偿心愿,将先人的遗骨送出京城?”
若微把头轻轻依在他的胸前,仿佛睡着了一般,不再开口。
朱瞻基则小心翼翼地将沾血的布条与那枚钢钉包好,塞入随身挂着的荷包之中,不经意间这手触及到自己的袍袖下摆,才发觉这衣裳与靴子刚刚蹚水而过的时候,都弄湿了。他不由眉头微拧,仿佛想起什么事情一样,低头在若微肩头就狠狠咬了一口。
“啊!”若微一声大叫,扬手要打,却被朱瞻基牢牢拽住。
朱瞻基眼中冒火,狠狠逼视着她:“前次,你和那个脱脱不花进出石室,而回来时你的靴子和衣袍都是干的,难不成也是他将你抱进抱出的?”
果然是得了朱棣的真传,龙子龙孙都是一样,这脾气说好就好,说恼就恼,真是喜怒无常。若微冷不叮被他问及,仿佛真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