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惊惶中她撞到墙,浑身立即酸楚起来。

这一撞反而让她彻底清醒了,再也顾不得脏,她跌坐在地上,把自己的头埋在膝上,是的,就在这一瞬间,她想明白了。她必须要理清思路,因为这一次,不再是她一个人的生死得失,在她身后还有许多条性命,包括已迁来京城却一直未谋面的家人。

宜和殿外,跪着一个俏丽的身影,此时心中有千般恨,却又必须强颜欢笑。

慧珠从殿内走了出来:“曹主子,这是做什么?”

曹雪柔以头触地,磕得呯呯作响。

慧珠立即上前将她扶了起来:“曹主子,您这是做什么?”

曹雪柔再抬起头时,额头青紫,满面泪痕:“贱妾差一点儿助纣为虐,虽是无心之举却害了皇太孙妃,万死难偿这滔天之罪,如今唯有在娘娘殿前叩三个响头请罪,这就回去自行了断!”

“曹主子何须如此自责?”慧珠冲着左右一使眼色,连拉带架地将曹雪柔让到殿内,在偏厅安置好,又是让人上茶,又是差人备水递帕子让她净脸。

再到四下无人之时,曹雪柔泣不成声,拉着慧珠的手哀求道:“好姐姐,雪柔实在不知道孙令仪送我们的胭脂有毒,否则就是万死也不敢转送给胡娘娘呀”!

慧珠点了点头:“曹主子不必自责,这些咱们娘娘自然是知道的,否则……您又怎么会好端端的在此呢?”

曹雪柔的脸霎时变色。

慧珠面色更加冷峻:“如今殿下远在关外,娘娘更是弱不堪言,指望不上了。这府里如今就只有曹主子是明白人,依曹主子看,今日之事该如何处置呢?”

曹雪柔的手紧紧攥着,面上神情一派僵硬,怔了又怔才迟疑着说道:“慧珠姑娘怎么问我?如今雪柔也是戴罪之身,只盼着娘娘能逢凶化吉,躲过这一劫。否则,我唯有这一条贱命相赔,还能有什么主意?”

慧珠笑了,拉过曹雪柔的手说道:“娘娘在里面静养,如今已请太医看了,好不好的了就看这三两日了。若是此时报到太子妃那里,也是于事无补,反而让太子妃着急。最重要的是,咱们也得把事情查个八九不离十,否则谁又能撇清呢?”

一席话说完,曹雪柔只觉得自己的里衣全都湿透了,一身的冷汗淋漓。她刚一得知消息就明白了,依她对胡善祥和孙若微的了解,这应该是胡善祥的苦肉计,只不过这计策太过高明,一石三鸟。一方面可除了孙若微这个眼中钉,再则顺便看看自己的反应,若是配合则可以收为己用,否则就一并除之。最终还是为了保全她自己的位子。只是为何要将她曹雪柔扯进来?为什么不是袁媚儿?

然而心中稍微一思忖,曹雪柔就明白了。原来真正阴险善妒的不是别人,正是胡善祥自己。是因为皇太孙对自己的一时垂青,一幅字画,一场春梦,就令她担心了?比起外表娇憨的袁媚儿来说,自己的才情与贤名也的确是更让她不放心。想不到入府三年的刻意守拙、步步为营,竟还是被她窥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