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腰与白纻立即迎上,又是打水洁面,又是奉茶更衣,一番收拾之后,许彬从容坐在书案前,将今日药囊中采集回来的草药细细查看,随即交给绿腰:“先存好。”

“是!”绿腰点了点头。

“公子,这药凑齐了?”白纻将室内的灯烛拨亮,有些好奇地问道。

“还差一味,只是这一味,只能看天了。”许彬靠在椅背上,幽幽说道。那是作为药引子的仙露叶,原本就极为罕见,这几日寻遍了南京城附近的山山水水,也没发现半点儿痕迹。即使是曾经见于药经中记载的黑枫山上的茶王树,他也去查看了,是能看到几株仙露叶的根茎,只是都太老了,出现了木化的迹像,难以入药。如今若想得到新鲜的,还须等一场大雨,雨后上山去采,若有长出的新苗才行。

可是,这雨能不能来,便不是他能决定的。所以他才会说,要看天。而朱瞻基的命能不能等到药材凑全,如今是人事已尽,也只能要看天意了。

思绪渐远,目光投向书案边上装画的瓷缸,面色突然变了。

“她可曾来过?”他脱口问道。

“没有。”白纻斩钉截铁地答道。

绿腰站在一旁,目光微闪,只把头低了下去。

“她贵为太子侧妃,怎么会贸然出宫?况且紫烟已将您拟的方子传进去,她自然知道一切您都会为她安排好,她也就放心了。”白纻原本是少言寡语的,但是今儿的话却有些多。

许彬的目光从画轴转到她的脸上,紧盯着她的美目细细凝视,然而目光依旧清澈淡定,他也就放心了。

是的。也许自己的担心本就是多余的,在若微眼中,自己永远是无所不能的,永远是她遇险时的救星,她怎么会担心自己深山寻药会不会遇险呢?

想想刚刚,也真是凶险。

许彬的目光又停在自己的腕部,白纻离他很近,寻着他的目光一望,立时变色:“公子,被什么毒物咬的?”

那腕上已然红肿起来,赫然三两个深深的齿印,渗着血色,而且,紧挨着齿印的地方竟然还有一道极深的伤口,虽然已经混和一些药粉,但还是能看到血肉。

绿腰也惊住了,立即转身去许彬的药匣内翻找。

“没事,已经处理过了。放心,我命长着呢!”许彬面上又恢复了平静,话语中透着调侃之意,却让绿腰和白纻珠泪暗淌。

只是在床上微躺了片刻,便听到外面雷声大作,一阵疾风吹过,暴雨瞬间倾覆。

许彬心中暗笑,看来这朱瞻基的命也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