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妃与丽妃起身相扶随即告辞出了永宁宫,缓缓沿着宫中小径前行,敬妃开口说道:“妹妹这又是何苦呢?其实早年间刚刚侍奉皇上的时候,姐姐也存了夺宠之心,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心思早就淡了,争也争不来,索性懒得去费那些心思。”
“姐姐此话差矣!”丽妃依旧气盛,她面上隐隐地含着一丝冷笑说道,“我就是要让贤贵人知道,别以为能入乾清宫侍寝是什么好事,管你是朝朝暮暮,还是鱼水交欢,只要天一亮这美梦就碎了,皇上宠皇后没错,可是咱们就该膝下无儿无女寂寞到老吗?”
“可是这也由不得咱们,你跟她说了又能有什么用?”敬妃轻挽着丽妃的手臂叹息连连。
“哼,那要看她聪明不聪明了。我这是一举三得。若是她跟皇上闹,不肯吃那药。说不定还未获宠就触怒了天威,以后再无翻身之机。可若是她闹成了,皇上准了她,皇后就会视她为眼中钉,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这对于我们来说都只是有利而无害。这宫里要是太平静了,我们的日子更能熬!再之,若是皇上破了多年自己立下的规矩,给她留了龙种,那皇太后不是一直讲究平衡之术吗?估计到时候皇上从此就雨露均沾,也好让我们有怀上龙种的机会,那该有多好?”丽妃侃侃而谈,面上一派向往之色。
敬妃忽地停下步子,静静地盯着丽妃,虽然容颜未变可是眉宇间终究是青春不复了,她眼中含着七分忐忑之色,低声问道:“妹妹,你还存着奢望吗?”
“难道姐姐真的心灰意冷,没有半点儿念想了?”丽妃不明白,反问道。
“没有了!”敬妃摇了摇头,唇边是寂寞无边的苦笑,她指着御花园里的花花草草没有怨也没有悲却有一种说不尽的心灰意冷,“也许我们注定就是那满园的碧草,生来就是为了给大地扮绿,为牡丹相衬的。”
“姐姐,花易老而草长青,年年岁岁一枯荣,可是转过年来春风起,又是遍地的新绿。”丽妃有心安慰,可是说着说着,自己的心竟然也觉得凉凉的,看着满园的春色,反而没了生趣。
月华初上,乾清宫东暖阁里静静的,朱瞻基还在批阅奏折,太监金英探头探脑张望了好几次都未敢上前打扰。
直到亥时已过进入子时,金英才进殿来催:“皇上,夜深了,明日还有大朝,还是早些安置吧!”
朱瞻基扫了他一眼:“朕都不急,你急什么?要是困了就自己下去睡!”
“皇,皇上!”金英看了看门口,用手指了指西暖阁,“皇上怕是忘了吧,今儿召了贤贵人来侍寝,如今这时辰早就过了,这人还在西边围屋里候着,奴才不知道是让她就这么候着还是差人先给送回去?”
“哦?是她?”朱瞻基看了看桌上的奏折,又望着窗外的夜色,“好,朕这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