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你,明朝皇帝。”指着朱瞻基,那个早已被痛苦折磨的五官紧紧凑在一起几乎变了形的异族少年恨恨说道。

“大胆,小杂种想找死吗?”一个锦衣卫督统恶狠狠地斥责道,他提刀就要向少年砍去。

“退下!”朱瞻基的目光紧紧盯着马下的少年:“你恨朕手下的兵士杀了你的父兄亲人?可是每年夏秋之际,你们马踏中原,又杀死了多少手无寸铁的大明百姓?”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们是被你们这些人从富足的中原赶到北方寒地去的。堂堂成吉思汉的子孙现在衣食不全、生活难以为继。所以,我们再回来抢你们的,天经地义。现在,我父兄和族人被你杀了,我要报仇!”少年脸上是与他年纪毫不相衬的执拗与毅然,眼中有怨、有恨、有悲,却没有半滴泪水。

朱瞻基的目光从男孩的脸上移到许彬的脸上:“你故意带他来,让他说出你想要对朕说的话,对吗?”

许彬扭过脸去,看着天边渐渐升腾起来的红日,声音中带着一丝诡异与清冷:“世间万物,除了这太阳是东升西落,日日不辍、亘古不变以外,没有什么是不变的。我们脚下的土地,现在属于大明,以前属于元,宋,唐,在此之前还曾经属于过很多朝代,也曾经属于很多的君主。”

“住口!”策马而来的朱瞻墉飞身下马,用手狠狠击了许彬一拳,“书呆子,说的什么胡话?再说下去,你脑袋先得搬家!”

许彬笑了,他牵着那个受伤的少年下去疗伤了。

回程路上,朱瞻基忍不住问许彬:“你是怎么收服那个孩子的?”

许彬笑了,他的笑容中尽是苦涩与无奈:“很简单,我告诉他,想要复仇,就要先活下来!哪怕救你的正是你的仇人。”

“许彬,你乃翩翩青年才俊,文韬武略不输于杨荣、杨傅等人,但是在永乐和洪熙两朝都没有得到重用,你知道这是何故?”朱瞻基刻意拉紧了缰绳让马儿放缓了步子与许彬并行。

许彬不置可否。

朱瞻基继续说道:“因为你活得太超脱也太明白了。任何事情你都能洞察于千里之外,这份澄明与清醒足以让帝王胆寒。”

许彬对上朱瞻基的目光毫不回避:“谢皇上褒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