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紧拉着若微的手,仿佛一个撒娇的孩子。他的眼神儿微微有些迷离,用手轻轻抚过她薄如蝉翼的绿色纱衣,执拗地说道:“这件舞衣以后再也不要穿了。”
“是啊,旧时的衣裳,以后怕是都不能穿了!”若微把他的手重新放回锦被之中,而他反而抓的更紧了。
“这衣裳换下来,不要拿去洗。你代朕收好,等到那一天,就把它放在朕的棺椁里,让它永永远远陪着朕,这上面有若微的气息,就像我们从来不曾分开一样……”
“皇上!”若微眼中刚刚止住的泪水瞬间又溢了出来,最不想听到的、最怕听到的,他居然就这样赤裸裸地脱口而出,让她情何以堪?真当自己的心那样坚硬吗?没有,她根本没那么坚强。神情微滞之间忙扭过头去以袖掩面,偷偷拭去盈眶而出的珠泪。
“若微,许彬已经告诉朕了,多则十天,少则三天,就在这几日了。朕已经安排好了,你放心。”朱瞻基拉着她的手缓缓说道。
“放心,你叫我如何放心?我好恨,瞻基,我真的好恨,你为什么会……”该去问谁?谁来给她答案,她摇了摇头,只将朱瞻基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晶莹的泪水一滴一滴流淌在他的手心里。
他竟然笑了:“好,恨吧,你恨得越深,就记得越深,来世我们还做夫妻,只是千万不要在这宫门内,就做一对平凡的民间夫妻,可好?”
“我不答应,我不要等来世!”若微腾地一下站起身,面若桃李的娇颜上竟然冷若寒冰,眼中闪烁着是前所未见的杀伐之势,“我必手刃害你之人,否则绝不苛活于世。”
“若微”!朱瞻基一声低呼,这几日从若微的神情中他便参透了一切,柔美的容颜间始终凝着一抹狠厉与筹谋,她定是在苦苦追索那只隐于幕后的黑手,其实朱瞻基自己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想害他。作为皇上,他问心无愧,然而作为后宫诸多妃嫔的夫君,他是有所负欠,难道这就是他遭此横祸的根由吗?虽然想知道幕后主谋,但他担心若微因此惹祸上身,又明知无法阻止,只得叹息一声,殷殷说道:“你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就在这屋里就好,千万不要离开。”
听来不似君令,倒像是乞求。
若微垂首似怨非怨地看着他:“刚吃了药,早些睡吧。这些事臣妾去办就好了。”
“若微!”朱瞻基目光中尽是不忍、不舍和悲凉的无奈,“何须瞒我?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用避着我,就在这儿,我还可安心!”
“皇上!”若微目光凄凄不忍再看,终是转过身去,低声吩咐金英,“去吧,照皇上的意思办,把她们带过来。”
“是!”金英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卧在龙榻上的皇上,终是应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