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若溪却一把用被褥蒙着头,再不肯说半个字。那神色仿佛遭受了什么打击,正心烦意乱着。
巧儿只得收回手,“那好,您先休息一会儿,若不舒服就喊我过来。”
“嗯。”蒙在被褥里的丁若溪闷闷应了声。
直到脚步声远去,丁若溪才把被褥掀开,露出一张沾满汗水迷茫疑惑的脸,她呆呆的看着帐顶,心想她不能再和钱念戚继续接触了。
许是白日发生的事勾起了她不愿触碰的往事,当晚丁若溪便做起了梦。
梦中,湍急的河面上阴风阵阵,几道惊雷炸响在天边,银龙乱舞。
苏会半截身子没入漆黑的河面里,身躯随汹涌的波涛上下起伏,他面色惨白,眸底赤红,手握着插入他胸口的箭矢,神色受伤的的低声质问她:“昭昭,你就这么恨我吗?”
“恨到要杀了我的程度?”
站在甲板上的她,被他癫狂如厉鬼的模样吓得连连后退,大睁着眼,拼命摇头:“不,我,我不想的,是你逼我的——”
夜风拂起他被河水浸~湿的墨发,在半空中飞舞。
他仰头如仙鹤般低鸣笑着,可神色却比哭还难看,过了好一会儿,他似是笑够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竟淌出鲜血来,他抬起右手握着那根箭矢:“既然昭昭让我死,那我便去死。”
似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丁若溪心神俱震忙扑过去,大声制止:“不要!”
可已然来不及了,只见那根~插在他胸口的箭矢,被他右手握着用力刺下贯穿了胸膛,刺目的鲜血如开在地狱的罂粟花,从他胸口逐渐蔓延至整个河面。
他身躯轰然朝后仰倒在那片罂粟花海中,被汹涌的波涛席卷,再也找寻不到。
丁若溪心中大恸,不管不顾的跳下船冲他游过去,在阴冷的河面上大声呼喊他的名字:“苏会,你在哪?快出来,呜呜呜,我不恨你了,你出来,呜呜呜——”
“三娘,三娘——”耳边忽然夹杂几道别的焦急轻唤声。
“苏会!”
丁若溪猛地睁开双眼,拽住巧儿伸过来的手,急促的问:“苏会呢?他在哪?”
巧儿本是见她做了噩梦,怕她意识一直沉浸其中不可自拔,这才来唤醒她。
自三年前那日~她射杀苏会后,这几年每隔一段时日~她便会做噩梦,梦醒后无一例外都是如今日这般分不清梦境和现实问她苏会的模样,那日的情景已然成了她心中的梦魇,怎么都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