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天送的信,次日才收到回复。是袁兆的侍从柳风递的口信。
“问姑娘安,奉我主子的命令,接姑娘去城外的农庄,主子在那等姑娘呢。”
清懿有些纳罕:“他为何去了城外?”
柳风踌躇片刻才道:“姑娘行事忒不避人耳目了,主子知道您另有目的,他说让你放心,包管项府能收到消息。只是,单她一家收到消息便好,莫要闹得满城风雨,对姑娘您的名声不好。”
清懿一愣,心里已然明白了大半。
袁兆知道她第一层目的,却不知道她第二层目的,还想着避人耳目,保全她的名声。殊不知……她并不稀罕这个玩意儿,甚至想反着来。
想至此,清懿叹了口气道:“晓得了,我会去的。”
顺着柳风给的地址,清懿的车架停靠在一处极偏僻的农庄外。
目之所及,一派萧条。地里的庄稼并不茂盛,低矮的一排房舍十分简陋,是个勉强住人的样子。
“姑娘,咱们会不会是走错了路?”翠烟打量四周,狐疑道,“这哪里像高门的别庄啊。”
清懿今日穿着一件家常的月牙白对襟长裙,脚上那双绣着百合花的鞋触到地面的泥土时,显得极不相衬,像一朵清丽的兰花置身淤泥里。
“柳风做事妥帖,报的地址一定不会错。咱们也不是那等粗心的人,且进去罢。”
雪化的地面泥泞不堪,车架难以前行,清懿让驾车的仆从留在原地,只带了翠烟往庄子里走。
只是她低估了这地面的难走程度,二人扶持着前行,深一脚浅一脚,好险才稳住不滑倒。绣鞋踩进泥里,不一会儿就失去了原本的颜色,连裙摆都沾上了不少泥。
“你一个聪明人,今儿是怎么了?布了那么明显的一条道不走,偏要踩到泥里。”远远的,只见袁兆拎着一根长棍走来,他顺手指了指一旁已经用干枯树叶铺好的一条路,看大小正好能容一个人走过,想来是知道她来,特意为她铺的。
清懿难得愕然,讷讷不知该说甚么,她确实一向耳聪目明,也不知今日怎么就没注意到那条再明显不过的小路,一时间,她踩在泥里有些不知所措。
许是很难见到清懿这副模样,袁兆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过来罢。”
他伸出一条胳膊,示意她搭上,又将那根剃掉了木刺、打磨光滑的棍子递给她当作扶手。跟在身后的柳风也机灵地上前,如法炮制,带领翠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