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曾经用来解决天道阻隔的分身，变成新的阻隔，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燕长歌都忍不住替薛无尽心疼。

“他痛苦？言止，你既然知道，成为化身之前的记忆，我们是一样的，那么，曾经那一万年的痛苦，他感受了，我也一样。而我，还在那一万年之后，又忍受了三千年！三千年，我只能避其锋芒，日日夜夜忍受着他与你，就在我这冥界翻云覆雨的痛苦！现在，也总该轮到他难受了吧？”

“唉……”

燕长歌一时之间，好像又觉得极玄说的也并没有什么毛病，短暂沉默过后，只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是啊，极玄虽然身为化身，但他毕竟也算另一个薛无尽。

成为化身之前那过去无数年的经历，记忆，他也拥有，他也感同身受，只不过是成为了化身的那一日起，记忆才跟薛无尽这个主体开始走向了两个分叉路。

要看分叉路以后的经历，极玄的确是比薛无尽还惨。

眼睁睁地让自己跟薛无尽，在他的地盘上纠缠了几千年，却束手无策，只能忍气吞声。

直到今天，终于有了反抗一把的力量。

燕长歌沉默的刹那，极玄便按捺不住满心的思念，掠到了他身前，紧紧拥抱住了他，突然脆弱起来的声音里甚至还带了一丝微不可查的乞求意味儿，“言止，你已经陪了他三千年，现在，就好好陪陪我，好不好？算起来，我们已经一万三千年都没有好好呆在一起了，上次匆匆一见，我就被薛无尽推进了冥界深处，光养伤就用了数百年。”

“那时，你受伤了！？”

燕长歌这才想起之前的事情来，他记得那时候，自己被迫跟薛无尽，当着极玄的面，这般那般，极尽羞耻。

在昏睡过去的最后一刹那，他隐约听到了极玄的怒吼，再后来，就感觉到周围静的过分，光线黑了，也没声音了，他那个时候实在没有力气再睁开眼睛了，昏昏沉沉就没了意识。

等到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极玄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了薛无尽。

薛无尽只是提过极玄身为化身，不能把他怎么样之类的话，却从来没有明说过，当时原来是重伤了极玄。

极玄苦笑一声，“当年，我没有任何话语权，也违抗不了他。”

燕长歌沉默了片刻，反手轻轻抱住了他的腰，“我答应你，留下来陪你，但是我有个条件。”

极玄听他答应，脸上便极为欢喜地吻了吻他的脸颊，“什么条件？你说。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八个，只要你愿意留下来陪我，我都可以答应你。”

燕长歌抿了抿唇，轻声试探道，“放开冥界对薛无尽的限制，让他依旧能够进来，可以吗？说到底，你们也是一个人，不要相互为难了。”

咳，我应该不是这世界上第一个同时爱上两个男人的人吧～

极玄本来终于得偿所愿而带着明显愉悦的脸上，笑容顿时凝固，层层冷意从他眼底流出，拒绝的那叫一个干脆，“不可能。”

见燕长歌无声沉默，极玄又快速思考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拒绝的太冰冷了，便沉下语气来，又多解释了几句，“言止，真的不是我绝情，或者忘恩负义。我知道，没有他，就没有我，我本不该视主人为仇敌。可既然我已经是个真正存在的人了，就也会有自己的思维意识，有自己的私心。我跟他，与你有着相同的过往经历，我对你的爱，并不比他少，又怎么可能忍受得了眼睁睁地看着你和他在我的门口日夜相拥，却无动于衷呢？”

“何况，要说相互为难，”极玄叹了口气，“三千年前他用心歹毒地故意当着我的面占有你，而后将我重伤推进冥界之渊，他可想过，主体与化身，不要相互为难？是他先刺激我，我不过是做了一些反抗而已。”

燕长歌迟疑了一下，继而退了一步，“那，允许他偶尔与我相见，可以吗？”

极玄也迟疑了一下。

似乎在思考这种可能性。

但只是短暂的静默过后，他还是拒绝了，“对不起，言止，我真的做不到。哪怕明知道他是我的主体，我还是做不到。也许，除非有一天，我死了，不存在了，或者被他收回主体了，才能与他和气相融。否则，只要我是个独立的意识一天，我就一天不可能容忍和他和平共处地拥有你。人都是自私的，化身也有自私的资格，不是吗？”

“好吧，也许，是我的提议，确实让你为难了。”

燕长歌叹息着摇了摇头，“其实，我只是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他。你们明明本该是一个人，现在却自己分化成了两部分，让我成了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内心难堪的那个人。”

“我……”

极玄卡了卡，这个问题上，毫无疑问，的确是他理亏，确切的说，是他那个做出这个决定的主体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