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大没小。”
有人失笑,“该叫‘父亲’,才对吧?”
刹那间,在场无不色变,应常六更是早在那一声笑时就睁大了眼,循声望去。
龙首之上,血珠不断滚落。
一道虚影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月白衣衫勾勒出修长身形,乌发以玉簪束起,腰间配笛,举手投足,尽显风雅。
积石如玉,列翠如松。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男人微微倾身,发梢从肩头滑落,擦过唇边,漾开一道笑意。
他瞧过底下发怔的一群人,目光最终落在傅偏楼身上。
“怎么都一声不吭的。”
那双极其明朗清澈的眸中划过叹息之色,下一瞬,他的身影已落在眼前。
玩笑般地问:“莫非想叫爹爹?”
傅偏楼被近在咫尺、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这张脸吓了一跳,拽住手边谢征的衣袖,颤声道:
“谢、谢征……”
谢征轻轻应了一声,回过神来。
“晚辈,”他表情复杂地垂下眼睫,行了一礼,“见过白前辈。”
白承修摆摆手:“不必多礼。”
这般一来一回,傅偏楼终于稳住心神,仍旧不可置信。
“你……”他艰涩道,“你没有死?”
第206章 逢春(九)
傅偏楼想过很多次, 白承修,他的生父,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老贝壳口中那些白老大意气风发的故事, 早年在谷中时听得耳朵起茧;玉简和《摘花礼道》里惊鸿一现的身影,却是另一番沉静忧郁的模样。
自由自在的白龙真君, 被困死在人心鬼蜮之中,再难寻见。
唯有在追逐过往旧事时, 偶尔能窥得一鳞半爪。
可那些全部加起来,也不如眼前之人挑在眉梢的一寸轻笑。
风流写意,顾盼神飞。
他从未有一刻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就是白承修。
活生生的白承修。
傅偏楼有些恍惚地想, 对了,连秦知邻那种混账都能活着, 凭什么白承修一定要死?
他还未来得及欣喜, 谢征先捉住他不自觉伸出去的手腕,低声唤道:“偏楼。”
傅偏楼瞥见他脸上的不忍之色, 回过神来, 发觉白承修正含笑静静地望着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