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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人却从不计较一并收了?

几个问句下来,陈卿言总归是内心愧疚,却又打心眼儿里头觉得人性本贱。他是,陆觉亦是,贱到一堆儿了。

“陈卿言,外头起风了。”陆觉愈发的委屈了,“你到底……”

话音未落,门吱呀一声开了个缝,陈卿言立在门侧,低垂着眼睛,显得有些落寞。

陆觉心头像是被凭空扎下了一柄利刃,硬生生的劈开个口子,一抽一抽的痛,觉得那一杯酒真的泼的还不算够,是轻饶了那人。

只是他没成想到陈卿言居然真的给他开了门,陆觉一时语塞,忘了要说些什么,想的都是陈卿言说的都对,只要他痛快就好,张了张嘴还未出声,手倒是先抬了起来,要去抚平这人皱起来的眉。

手刚挨上这人的眉骨,只听见这人说道:

“对不起。”

“陆觉,对不起。”

陈卿言抬起头来,陆觉这才发觉他那本就一汪静谧的湖水般的眼睛里竟然蒙上了一层水雾,说话间水雾就愈发渐浓,直到凝成了一颗眼泪,干净利落的掉了下来。

“怎么哭了?”陆觉彻底慌了手脚,他伸手胡乱的擦着,眼泪却越擦越多,陈卿言先头还是静默无声的落泪,后头就变成了抽噎,最后被陆觉揽进怀里带进屋时,已经是大哭了。

陈卿言伏在陆觉的肩头,任由着他轻拍着自己的背,他只知道自己哭的浑身打颤,却不晓得哪儿来的这么多的眼泪,好似流不尽似的。

只是他无条件的信了,陆觉就是这一刻他最好的倾听者。他可以肆意的让陆觉看到自己的狼狈,看到他积攒了那么久的委屈,因为他知道,陆觉会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一并收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陆觉轻声在陈卿言的耳边安慰着,还没忘了打趣企图逗他笑一笑,“这么大的人了为什么还哭鼻子,平时瞧着你像是比谁都心硬似的,这会儿也不怕我笑话了。”

“你不敢。”陈卿言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脸,看着陆觉衣服肩膀处留下的水印儿破涕为笑,你不敢三个字说得真是理直气壮极了。

这世上还有陆四少爷不敢的事儿么?

只是陆觉看着陈卿言哭的通红的眼眶和鼻尖儿,觉得这世上确实多了件他不敢也不想的事儿。

不敢惹这位小祖宗再哭一场就是了。

再也不想从陈卿言的口中听见“对不起”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