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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脆生生的一个巴掌打在了陈卿言的脸上,登时就现了几道通红浮肿的檩子。陈卿言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耳朵都跟着嗡嗡的响,脑袋里头似乎有只不安分的小虫儿横冲直撞,他有心想哭,却狠咬着牙关,没脸哭。

贯口不是能背下来就完了,什么地方需要身段,什么地方需要表情,哪个字后头能换气儿,哪个字本来是什么音,在贯口里却要发另一个音,这都有讲究。胡说瞎念叫背书,不叫贯口,听着没劲——谁都能背,那人还听你说相声的干什么呢?陈卿言本来心里头就慌,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越是急,嘴上就越秃噜,他也知道他挨的这巴掌不委屈。

“张郎?浑人变了西厢记了?张良!”师父横着眉厉声说道,“接着背!”

陈卿言倒了一口气,硬生生的将涌到眼眶的泪憋了回去,又开始背:“后来张良卖剑访韩信,告诉他,你必须弃楚投汉,方能大鹏展翅。于是韩信投奔刘邦,果然登台拜帅,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智取三关,在九里山前,设下十面埋伏计,困住楚霸王……”

一通浑人算是勉勉强强的背下来了,这还不算完,背过了浑人接着莽撞人,这段背的还不如浑人,师父自然是没饶了他,几个巴掌招呼在脸上,扔下了轻飘飘的一句:

“今儿把这几段背下来。”人就走了。

眼泪这才落下来,却是刚涌出眼眶,就抬起袖子来狠狠的抹了一把。只是连带着脸上肉疼,师父下手没留情,可陈卿言却没有二话:

合该的,谁让自己没背下来呢。

“给,擦擦吧。”一直在另一间屋里没动静的戴春安这会儿走了进来,手里头攥着个刚用水洗过的凉毛巾递给了陈卿言,看着陈卿言的模样还是没忍住说道:“疼吧?”

陈卿言接过毛巾,瘪了瘪嘴把毛巾敷在了脸上,凉意涔在脸上确实缓了些痛,比刚才强了许多,“谢谢师哥。”

戴春安叹了口气,坐在了陈卿言身边,“你可别恨师父,他是……”

“他是为了我好,我知道。”陈卿言接过话来,重重的点了点头,一手捂着脸却是站起身来,像是对戴春安说,却更像是自顾自的说给自己听的,“教我能耐,教我本事。”说着便虚晃着身形,又闷头用功去了。

“说实话,你那时候心里头真不恨?”陆觉忍不住问道,他也不是不知道这行里头的规矩。三年学徒,两年效力。徒弟在师父家这几年吃师父的,用师父的,师父管着徒弟的衣食住行,自然愿意让徒弟学的快点儿,老是学不会,那就得赔钱,师父自己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