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陈卿言忽然心里头明镜一般的明白了,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会梦见他娘。她是知道的,她一定是知晓自己身边有了陆觉的存在,所以她要来问一问,她惦念着自己,怕自己受委屈。
“好!”又是重重点头,“他待我……很好。”
周遭忽然就静了。
陈卿言正在奇怪,再瞧周围哪儿还有母亲的影子?自己趴扶着的不过是老屋里的一张旧床,脸上的泪来不及擦干,心上就又塌下去一大块儿。他虽是知道这是梦境,但情急却是真的,免不得慌张的喊出声来,四下里无助的寻着:
“娘!娘!娘——”
只是戛然而止了。
她无非是盼着自己过得好,她想要知道的,既得着了,便放心了,可不就走了。
周遭的一切就这样缓缓、缓缓的变得通透起来,院墙、青砖、老树……最后都没了踪影,只留陈卿言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处一动不动,这才觉出冷来,禁不住裹紧了身上的衣裳。可远处不知怎么忽的就起了浓雾,什么都看不清了,唯有从浓雾深处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来,由远及近,再熟悉不过了。
刚将眼泪擦干的陈卿言这会儿只觉得眼眶又酸涩的要命,可却哭不出来。
他见这人时,总是要笑着的。
“走啊。”
陆觉伸出手来——陈卿言瞧着他的这双手,想着他也曾无数次的这样对自己说过,温柔的,缠绵的,痴心的,无赖的,却哪一次都不如这一次一般,要自己只剩下了一腔的心甘情愿。
像是心底里头有个未知的声音笃定的一遍遍的催促着自己将手交到他的手上。
“陈卿言,跟他走吧。”
这一场梦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陈卿言摸着自己湿漉漉的枕头只觉得格外的真实,只是有一样比不得现在——自己仍是被陆眠之牢牢的搂在怀里,梦中的那个寒冬自然是抵不过身边这仍在酣睡着人的体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