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家伙的血!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韩仰止的心头,他伸出手就去抢男人怀里的少年,却被男人敏锐地避让了过去。
韩仰止急了: “你没看见他流血了!我是医生,你把他给我看看!”
查看了小家伙的瞳孔,见没有明显的扩散,韩仰止这才稍稍放下了心,随后他又探上小家伙的脉搏,走势如滚珠的喜脉渐渐探不到了,弱到仿佛随时会消失
韩仰止当机立断道:“失血过多引起的休克!去医院!”
顾亦铭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血,沉到好像西装口袋都被灌满了,顺着少年白成一团清雪的腿晕开,在空中抖擞出残忍而浓稠的弧线
他今天做的确实有些过,可撕裂的伤口不至于如此
汩汩流出的血液像是要将少年生生血肉分离,在顾亦铭面前上演一场血淋淋的摧毁。
而他是那个拔山涉水而来的刽子手。
“喂,你-”韩仰止只觉得胳膊一轻,没等他拉开马力起跑,怀里的小家伙已经被顾亦铭“抢”了回去,
“我会送他。”男人的动作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硬。
很快,黑色的劳斯莱斯古思特在盘旋的山路上不断飞溅起小石子,汽油轰鸣声惊起山路两侧归巢的鸟,不一会黑色车体便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韩仰止一个人被留在原地,闻着汽车尾气,他恨恨唾了一口:“我去你大爷的 !”
…分界线…
头顶的呼吸带着热风,贴近胸腔的脸颊被蒸出潮湿的热意,许苑被心跳声吵醒了。
熟悉的,焦灼的,振聋发聩的
许苑在剧烈的颠簸中睁开眼,因为贫血,他的视网膜前布满了圈圈点点的黑斑,依稀能看到男人锋利而冷峻的下颚,以及没有一丝弧度紧抿成线的薄唇
那么一张脸还是那么轻而易举的就惊艳了小小少年的仲夏夜之梦。
像是血流得太多,把许苑的脑子也流坏了,甚至忘了自己正被送往急救室抢救的路上。
他克制不住地伸出油迹斑斑的小手,点在男人冰冷的唇角,努力地勾出弧度
你怎么生气了
是我做错了什么了吗?
“别难过”
冰冷的指尖从男人的唇角一触而过,气若游丝的声音像是梦境里伸出来的柔软触角,短暂到难以判断它的真实性
顾亦铭的脚步顿了顿,隐于白炽灯下的眉眼在一片白墙的医院里浓墨重彩的亮,他定定地看着怀里的人,有那么一瞬间让人觉得从他那双眼睛里面会摇曳出潋滟爱意来
直到走廊上响起急救床刺耳的滚轮声,才打破了这一副平静到几近缱绻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