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一板一眼的说:“您这边离不了人。”
徐老爷子重重咳嗽一声,怒道:“我连你都使唤不动了吗?告诉那个不孝子,我还没死呢,轮不到他来给我做主!出去!”
护工扭头看了看他,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病房门合上之前,兰渊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护工正在拿出手机打电话,应该是打给徐礼汇报情况。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徐老爷子呼吸时的喘气声,拉风箱似的,听的人总觉得肺也跟着不舒服起来。
徐映真越发站不稳了,眼眶红得连抹的黑黄的肤色都遮不住,险些直接落下泪来。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还欠着兰渊人情才来到这里,却又近乡情怯,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也张不开嘴喊一声“爷爷”。
他觉得自己不配。
那些远在异国他乡时,还有些虚无缥缈的愧疚,忽然全都有了实体,沉甸甸的压在他的肩膀上,随着爷爷艰难的呼吸声,一下一下捶打着他的胸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兰渊心情复杂的扶住他的手笔,低声道:“深呼吸……你快把自己憋死了。”
他不再伪装,恢复了属于青年的清冽嗓音。
徐老爷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虽然只笑了两声就被咳嗽打断,但却仿佛短暂的恢复了年轻时的疏狂。
兰渊轻轻推了徐映真一把,他近乎仓皇的扭过脸来,被妆容改变得平平无奇的脸上,透出少年的迷惘和不安,让人心里也跟着酸楚,忽的一软。
兰渊本能般的脱口而出:“别怕,有我在。”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徐老爷子自己顺过气来,哑着嗓子说:“小真,你过来。”
徐映真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原地僵住了。
徐老爷子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我在这里等了你这么久,你要是再不来,爷爷可就要没命啦。”
徐映真忽然就哭了。
他转身,腿软的迈不开步子,几乎是摔在了徐老爷子病床前,哽咽着喊道:“爷爷……”
徐老爷子乐了,开玩笑道:“不逢年不过节的,就算你给我磕头,我也不给压岁钱的。”
徐映真笑不出来,眼泪大颗大颗的从他眼睛里淌出来,他却不敢发出声音,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