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都泄露成这样了,反正他们迟早也是要知道的。沈知安淡淡地说着,内心还是止不住地紧张。
楚扬听到他这么说愣了片刻,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原来在心疼他。
“没关系。”他把装着苹果块的玻璃碗推到沈知安面前,操着波澜不惊的语调说着,“犯不着那么着急,再等一等吧。”
自从被迫出柜之后,他每天都做好了被分手的准备。
沈知安耳根子软,又从小顺风顺水长大,抗压能力不强。楚扬有的时候想,没准过几天楚煜文亲自找这家伙恐吓一番,再拿出“要多少钱才能离开我儿子”这样类似的架势,如果那老东西有闲情还可以玩上一番阴的……到那时,沈知安还能挺得过来吗?
并不是他对沈知安没有信心。而是他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会为了他停留一辈子。
沈知安才18岁,这时候就要跟这人谈上“一辈子”,跟把矮苗扼杀在泥土里有什么区别……
“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沈知安刚到家的时候爸妈都在。婉婉在沙发上笑咯咯地摇沙锤,那只博美狗不知道为什么被拴在了外面,正吭哧吭哧地吃着狗罐头。
“怎么把狗栓外面了?”沈知安蹲下来揉了一把狗头,抬眼朝李采梅望去。
“别提了。”李采梅帮他把门带上,“你妹妹这几天咳嗽,带她去下面诊所看了看,那张大夫说可能是狗毛过敏。”
沈知安揉着毛的手一停,一种不好的预感漫了上来。那傻狗大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他,尾巴摇得正欢。
这只黑色的博美是他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在正阳街前的水坑里捡的。那天他本就因为值日放学晚了,再加上又有一群外班的同学硬是把他抓到操场上去打篮球,一群男孩子们疯疯癫癫,等到彻底玩完已经快要到七点半了。
完蛋了,李采梅一向不准他晚于7点回家。他借了同学的电话卡跟气急败坏的母上大人辩论了半天,最终还是只争取到了一个吃剩饭的机会。
不争气的肚子已经饿得翻江倒海。他抠搜着把校服口袋翻了个遍,最终还是花了金贵的两块钱买了根烤肠。
谁知道两分钟后,他将会把那大半根滋滋冒油的烤肠都喂了狗。
当时那小黑狗太小了,蔫了吧唧地趴在树根底下喘气,又一个劲儿地想往他怀里钻。沈知安把那大半根烤肠喂完,这才想到这狗究竟要何去何从还是个问题。
“你先在这树底下待着,离这水坑远一点,我明天一早就来找你……”
“还是不行吗……”
“我真服了,你这狗是不是傻……”
这狗终究还是听不懂人话,只会嘶哈着舌头往他的身上蹭。沈知安实在是没办法,刚想解下红领巾把狗包起来,却突然想到老师说过“红领巾是有革命烈士的鲜血染成的”,觉得这样做实在是有些奇怪。他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把身上的校服外套脱了下来,骂骂咧咧地把那条狗在怀里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