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厉笨拙地伸出手,学闻听安慰自己时那样摸了摸他的手臂。
最在意的事情一直没问,其实是怎么也找不到自然提起的由头,但不管怎样,该解释的总得解释清楚了:“听说你给小姨打电话了。”
闻听愣了愣,表情变得有点尴尬:“马千傲说的?”
“嗯。”
“那时候手术实在着急,就各处想办法借钱,所以才……”
看着闻听脸上的几分愧色,他又一阵无名火起:“是我们的问题。”不待他说话,便解释道:“小姨今年上半年一直在旅游,五月份出国去了,打她的电话得加上区号才能拨通,她估计都不知道你给她打过电话,不是故意不接你的。”
他恍然:“原来凌熙姐出国了。”没接着提借钱的事,转而问道:“凌云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我们刚放暑假的时候也出去了,他还在德国呢。我就待了五天,前天回国的。”他故意把数字念得很重,像在邀功。
“啊……”然而闻听没领略,只问道,“那他还来吗?”
“来。”还好回国以前找凌云确认了一遍,到时候不管怎么也得给他叫来,可是闻听一直在意凌云,又让他有点不是滋味,略显生硬地说,“我今年要待两个月,开学再走。”
闻听笑起来:“这么好。”
闻听一笑他便舒心,急不可耐地继续炫耀:“我今年自己开车来的,这两个月你想去书店,我就能开车带你去。”对了,还有给闻听买的几本书:“我还……还给你带了点书,在后备箱里忘记拿过来了,一会儿我们去拿。”
这回他未显得太欣喜,只垂眸道谢:“谢谢你。”
平时不太会察言观色,更别说揣测人心,但这次他隐约知道闻听低落的缘由。一直不敢提起的话题此时已到嘴边,成了不得不问。他打量闻听的表情,小心问道:“考试,是怎么回事?”
“嗯……”闻听应了声,尾音拖得很长。
“没关系。”他说,“你不想说就算了。”
闻听摇摇头:“没什么不想说的。手术费很贵,爸爸妈妈这些年的积蓄都搭上了,还问亲戚邻居都借了不少钱才勉强凑上,不过最后也实在是回天无力。我的成绩……”他眼神闪烁一下,“成绩也不是很好,估分下来顶多也就是附近念个二本,外面生活不比这边,成本太高,我爸妈就说要不直接工作好了。”
凌厉听得火大:“你爸妈……”
闻听像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道:“不只是这样。我高中的语文老师知道了我们家里的情况以后,也帮我想办法,说可以介绍我去县上的小学教书,说我虽然没拿上文凭,但是教这里的小学还是绰绰有余。先做两年见习,能拿实习工资,三餐都能在学校吃,运气好的话还能申请上教职工宿舍。不管怎么,先攒上钱,以后再去考个成人本科,把文凭补上,如果教得好,也能慢慢往外走。我的成绩也读不了多好的大学,读完四年以后回来,大概也还是做差不多的工作,这样对谁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