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赶紧关门,被士兵一脚踹开拎了出来,鸡仔一般叽叽喳喳念叨:“哎哎哎,轻点轻点!我走了那谁照顾殿下?”
苏声把他往外堵:“羡儿这个年纪早应该当爹了,怎么就不能自己照顾自己?”
小院门关上,我也把阿娘哄到侧房里,找了柜里的新被褥铺好,让她放宽心睡下。
阿娘一直拉着我的手,就算闭上眼睛也皱紧眉头:“元喜你不能再离开我了……”
“我不走。”
“不能离开我了……”
她说着说着没了声音,应该是这几天的劳累一下子把她压垮。
我在床边陪她一整宿,直到公鸡打鸣,窗外夜色褪尽,开门到小院里站会儿透气,头顶上的幽蓝天幕有几颗星星在闪亮。
还在家中时,我极度讨厌早起,因而时常睡懒觉到太阳晒屁股,但此刻能够安安静静走进这黎明,竟然也成为一种幸福。
不知道过了今天,我还有多少个这样的黎明可以迎接?
睡在对面柴房的家丁开门出来,打着哈欠靠近我:“张公公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他揉眼睛吓一跳:“你你你昨晚不是走了吗?我没关门?”
与他解释清楚后,他抚着胸口往灶房走:“吓我一大跳,差点耽误我烧水……”
很快,灶房的烟囱开始飘出炊烟。
借住了一宿,也没有和那坏脾气的家主打声招呼,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便到灶房里与家丁讲:“你做别的事,我来烧水吧。”
他扫一眼满屋子等待收拾的活儿,很乐意地将半壶水交给我:“元喜小姐受累,火尽量旺点,好烧得快些,三爷马上也要起了, 没有及时送过去会发脾气的。”
我诚恳点头,拎起沉重的铜壶搁到水缸边沿,继续一勺一勺往里添水。
满满一壶拎得够呛,我使出浑身力气才送到煤炉上,又被家丁催着赶紧添柴扇风。
我拿把蒲扇对着火膛来回扇,涌出来的白烟又呛得我泪流满面,只好逃出去喘口气,然后继续回去看火。
来来回回,灶房里也都拢起了满屋的白烟。
家丁送我个铜盆和一条帕巾,倒了水后迫不及待把我送出去:“赶紧去吧,别迟到了,哎呦真是,我的姑奶奶……”
我端着热水狼狈逃到赵方羡卧房外,听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应该是还睡着。
如果敲门便是打扰,不如悄悄进去,悄悄放下热水,再悄悄出来,然后带着阿娘赶紧离开。
这样一来,他就不会知道我借宿一晚,也就不欠他人情了吧……
我打定主意,用肩膀慢慢顶开房门。
门没锁上,我横跨过门槛,蹑手蹑脚到床榻边的梳妆台放好铜盆,顺便转身看看他醒没醒。
但床榻上除了睡痕浅淡的被褥,没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