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胸前正抱着自己花了几个月刚做好的一柄团扇,虽然紧抱着想护它周全,还是有些被雨水打湿。
可耐不住茉莉香气,她还是放慢了些脚步。直到雨水越来越重,才回过神来准备赶路。
头顶上方的雨水却没再滴落下。
抬头望,一把素色油纸扇正从自己的右后方倾斜过来。
看这伞柄的竹料和装置手法,柳纨扇已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再往下看,伞柄末端清楚刻着司家“观霖阁”三个大字。
制扇柳家和制伞司家,八百年来的恩怨不断,当年是司家的太太太太太爷爷,害死了柳家的太太太太太奶奶。
仇恨代代相传,一直到柳纨扇和司鹤宵这一辈,也绝不允许和对家有任何来往。
柳纨扇的心脏瞬间紧搐,脑海里浮现出司鹤宵的名字,转念又否定了这样的猜测。
这也许只是哪位买了油纸扇的好心游客,毕竟司家的观霖阁总店就在附近。
可下一刻出现在她身边的身影,彻底把所有可能扑灭。
撑伞的人往前走了半步,与柳纨扇并排站着,穿着一套休闲西装,柳纨扇微微抬头,眼神不偏不倚,刚好落在伞缘下司鹤宵露出的下巴尖上。
两家从小住在两对门,柳纨扇对他再熟悉不过,这一身打扮外加身高就足以精准定位,除了司鹤宵不会有另一个人。
八十厘米直径的油纸扇,只能容下柳纨扇一个人。身边司鹤宵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完全站在雨里。
微微抬起头,能清晰看到雨水正顺着他的下颚滑落,一部分垂直滴落到胸前,另一些从下巴曲折蜿蜒往喉结蔓延。
柳纨扇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茉莉花的香味透过雨水增加了一些黏腻,反倒给想清醒头脑起到了完全相反的作用。
好在,油纸扇遮住了她再往上探的眼睛,伞外的人也不会注意她在伞下的举动。
她低下头,和往常一样,权当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紧了紧手里的团扇,加快步子赶紧离开。
司鹤宵却紧跟了过来,嘴里不知好歹地嘟囔:“下雨天出门,不带伞吗?”
柳纨扇却并不出声,步子却又走的更急了一些。
她越走越快,司鹤宵却越跟越紧。
换作是从前,她一定不会理会,可今天也许是被茉莉的香气蛊惑,柳纨扇终于忍无可忍,停下脚步转身。
一前一后同频的脚步瞬间被打乱。
好在司鹤宵运动天赋过人,对突如其来的转身反应迅速立刻刹车,否则两个人肯定会撞个满怀。
只是司鹤宵被惊得条件反射,张开双手以示并无身体触碰。
伞柄一时在手里平衡未定,跌落在地,顺着倾斜的石板滚落。
本想抬起头理论的柳纨扇,与低着头的司鹤宵再没了伞做防护。
恰好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