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卯时不到,陆深便已起身,在庭院练了一套拳后,见天还没亮,又燃了烛火伏在案头,所看的卷册皆是些古往今来的奇案、怪案。
烛光穿过屏风,透过纱帐,落在沈书晴纤秾的睫毛上。
她睁开眼朝外一看,见陆深已起身,便撑着手臂起来,靠在靛青兰草纹迎枕上,自镂空的床架子偷偷往外觑去,琉璃山水插屏上映出的青灯黄卷,是陆深坐在靠背椅里,悠然地翻阅古籍。
坐姿挺秀,姿态娴雅,便是一个剪影,都叫她满足地勾起了唇角。
只是似乎他并不喜欢她呢。
不过没关系,能像如今这般伴他左右,哪怕是偷偷打量他,她也心满意足。
望着屏风上男子玉冠高束撑着手肘看书的背影,听着耳边传来细细碎碎的翻书声,沈书晴会心一笑。
这一刻,他们多像一对平凡的夫妻。
妻吗?不!他有他的妻,她不过是个外室而已,没名没分的。
正惆怅着,屋外叩门声响起,是林墨。
门开后,林墨站在门洞下压低了声音道:“爷,邓大人发现了那桩案子的新线索,如今正架着马车侯在葫芦巷口,等着王爷一同前往郊外查实。”
什么案子,竟然一大早便要去查实?
沈书晴竖起了耳朵,依稀听得几个字,甚么匪窝,甚么大屿山,甚么连环杀人案。
登时吓得脸色惨白,她立时掀开纱帐想要起身,只刚踩上地面便又颓然地退了回去。
他不喜欢她多管闲事,想来更不会喜欢她过问政事罢。
可她心口跳得厉害,心脏几乎是要从胸腔跃出,一时之间她也顾不得他的规矩了。
于是,当陆深将书卷放回身侧靠墙的博古架上,拍了拍衣领及袖口并不存在的尘土,正欲跟随林墨出门之时,便瞧见沈书晴绕过屏风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他的视线,她那藏不住情绪的眸子此时满是担忧之色,一瘸一拐地朝他走来。
陆深长眉当即拧紧,张了张嘴正待说些甚么,却见她突如其来地将手扬起,摊开掌心后是一枚通体润白的玉佩。
“王爷,这是民女自小贴身佩戴的平安玉,还望王爷不要嫌弃。”
见陆深并不接话,只愣愣看她,又小心解释说:“这个玉佩很灵验的,王爷带在身上去办案,一定能够平平安安。”
陆深还是没有应声,但也没有拒绝,只冷冷看她,眸光一如往常冷漠如霜,瞧不出任何情绪。
林墨之前受了沈书晴的情,如今也是想帮她一把,是以托了一把大道:“那就多谢沈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