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沉重的情绪压在心头,叫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将碎玉捏在掌心,走到翘头案旁昔日书写的笔墨纸砚尚在,只是那份炙热的初心却是冷却下来,余光觑见砚台之下有一点暗色的痕迹,伸出葱白玉指一蹭,竟沾染上暗红的粉末,凑近鼻尖一闻,竟是那不曾擦净的她指尖的血。
沈书晴讽笑地抬起面庞,逼回眼角那甚不争气的泪珠,她怎么当时就那么傻啊,那人是人是鬼都不知,就凭借几年前的记忆,就一往情深地为他竭力付出。
昔日的行为,如今再看,可不就是个笑话?
不敢再去想,越想越是心累,沈书晴绕过插屏去到里间,这里有张软塌,并没有搬走,丫鬟时常打扫,连被褥都洁净如新。
她想,万事等睡上一觉再做定夺,躲得一时是一时。
可等沈书晴走过去,就瞧见那曾经包裹着他们两人身子的被褥,她想起了那一夜的荒唐,那一夜因着她谎称月事在身不便侍候,他本是甩袖而去的,却在听到她谈了一曲《寒山渡》以后折了回来,还非要当时就要了他。
可她因着心里对王妃的愧疚,并不肯真的就范,可当时他分明可以强要了她的,至少也得是勃然大怒。
可他最终却折了回来,还找了个雨太大的借口,太过撇脚。
如今细想,只怕那个时候,他便已知晓她的身份。这倒是印证了钟灵说的那句话,她说:“你仔细想想,是否忽然有一日,他就对你好了起来。”
如今想想,可不就是那一日。
手中碎玉硌人,丝丝痛意传来,令她又想起,在那日之前,便是她将自己携带了十几年的平安玉送给他,却是被不削一顾地摔碎呢,可见的确是对她生了厌恶。
即便是后来,他手上回到葫芦巷养伤,一开始甚至极力反对她的靠近,便是他伤好后,召她去用早膳那回,也是闹得不欢而散。
可当夜却非要来她的屋子里睡她。
这也刚巧印证了钟灵所说的话。
如此一来,后来所谓赠妾一事,则是吓唬他,逼她就范之举了。
“陆深啊,陆深,我将你当做丈夫,爱你如天,敬你如地,你对我竟然一开始就只是算计。”
泪水滴落在霜色的床单上,眼前倏然出现一方米色锦帕,抬首一看竟然是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