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笃定了一切皆是他的算计。
将那一场水寇犯的事,造的孽,所有的无辜性命,全数算在了他头上。
她以为,这不过是他的又一场苦肉计,只为了重新得到她的心。
屈辱的眼泪自眼尾滑落,在雨水中并不看得清,然则他赤红的眼眶却是显而易见,他再度发疯一向撞向架在脖子上的刀,有了上一回的教训,两个部曲直接吓得丢掉了手中的刀,只一人一只胳膊拽住他,不让他走向沈书晴,冲她发疯。
踢他腿弯,让他再度跪在泥泞的地上,巨大的无力感冲击着他的大脑,他抡起拳头重重地砸在掺杂着青石与鹅卵石的泥土地面,霎时血肉模糊,他喊破了的音响得震耳欲聋,“在你眼里,本王便是杀人不眨眼的人?”
“那客船是死了几十人啊!”
他这般歇斯底里,沈书晴这才施舍般地轻启朱唇,字字诛心,“不然呢?”
“你何曾把人命当回事过?”
“我表兄,从前不过是扶了我一把,你便要托着剑去将他杀了。”
说完这句话,沈书晴便决然离开了现场,只才一转过身,她便泪如雨下,她险些,只差一点,就又要因耽于美色,而上他的当了。
她怎么会忘了,当初是为何要离开他的,不就是他层出不穷的算计,以及动辄喊打喊杀的性子吗?
雨伞遮住她上半张脸上的泪,却遮不住她下半截脸上的疲惫,她的唇色发白,牙齿不听使唤地咬破了舌尖,自唇角淌出一片殷红。
咸腥味窜入喉间,沈书晴脚步再次顿住,她捏紧拳头,恨恨道:“陆深,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相信你的任何话。”
丢下这句话,她提起裙摆,急步冲入雨中,上了马车,待到马车飞驰离去,她皆不曾再掀开帘子看过陆深一眼,只无力地靠在车厢,她双手环胸,抱着马车上准备的被褥,却依旧觉得冷得彻骨,整个大腿骨,小腿骨皆是不住地抖动,这冷不是来自潮湿的衣衫,而是来自心底的恐惧。
他怎么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践踏她的信任?
还如此视人命如草芥!
为了达到目的,他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中箭是真,崴脚也是真,瞧不出一丝一毫的端倪,他还当真是好演技。
沈书晴险些忘了,这人本就会唱戏,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