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闲适从容,可捏在缰绳上的指关节却捏得隐隐发白,从前两人的婚仪过于简单,他不曾这般浓重地将她迎娶回去,也曾听她抱怨过一两回,道他欠她一个婚礼,今日这般,也算是补全了她心中的遗憾。
一想到两人历经磨难,终于要走到花好月圆的一日,陆深不由得抿紧牙关,目光紧锁着朱漆木门当中的门缝,只盼着大门从内洞开,叫他见到他朝思暮想的新娘才好。
按照金陵习俗,女子出嫁当时父亲亲自将女儿交给女婿手里,沈书晴没有父亲,陈行便代替了父亲的角色。
盖着红盖头,沈书晴只能看到脚下踩着的红绸,甚至看不到前路,可她一点也不害怕,因为她的手正被她外祖小心地握在手里,她外祖的气息让她感到安心。
耳畔的唢呐声越来越近,她开始有一些忐忑,不小心踩到了裙摆,险些摔下去。
陈行元扶稳她,低斥道;“你是我陈行元的孙女,可不能这般小家子气,不就是成个婚,有甚么大不了?”
他没说出口的是,你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这般畏畏缩缩,成何体统。
想起陆深与自己的交易,陈行元望向大门口的目光越发深邃。
沈书晴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外祖。”
可嘴上虽然说知道了,手心却不断浸出汗,陈行元感受到了手心传来的濡湿,只得叹了一句,“女大不中留,果真是女大不中留。”
“但愿陆深能同你父亲一样,待你始终如一。”
陈行元这些年也看得明白,沈钰生前待自家闺女那是没话说,心里多少有些后悔当年父女决裂的决定,是以才会在沈书晴这里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协。
等陈行元牵着沈书晴出了垂花门,绕过影壁,最终出现在沈家的门廊之下时,陆深已恭候在此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