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舒走在廊庑下,便听到这句话,绷不住便热泪盈眶起来。秀云是她的母亲,自从生下她后不到一年,就染病去世,自此以后她爹再也不曾续弦,也不曾纳过通房小妾,一直以来,陈望舒只当时父亲忙于陈家事务,不愿耽于儿女私情,也从未听父亲提起过母亲,以为他早就将她忘了,如今看着眼眶发红的父亲才明白他一刻也没有忘却过母亲。
“父亲!”陈望舒忽然冲到他面前,“你这回多留在金陵一段时日吧,也叫女儿和书晴尽一尽孝心。”
陈望舒当初为了沈钰与陈家决裂时是义无反顾,根本没有想过父母的难处,如今自己做了母亲,方才明白她爹当年的一番苦心,是以也想多做一些补偿。
陈行元看了眼自己的独女,不知不觉眼角也爬上了细纹,脱离了他的庇佑的这些年,受了不少苦,心中越发愧疚,“我今日便要离开,你也别逗留金陵太久,等过了这阵子,我叫十七送你回颍川。”
“还有甚么日子能好过做陈家的大姑奶奶?”
为人父母,年纪大了,总想子女多陪伴身侧多一些。
陈望舒为人父母自然明白这一点,一如她也想陪伴在沈书晴身侧,是以她点了点头,“好,等书晴适应了王府的日子,女儿便回颍川去陪父亲。”
陈行元淡淡嗯了一声,随后将手背在身后,慢慢踱步在红绸铺设的地面上,竟叫人觉察出了几分萧瑟之意。
沈书晴出嫁,整整一百二十八抬嫁妆,连同陆深准备的聘礼,自瓷器巷不断往外抬的大红箱子,连绵不断,络绎不绝,直直搬了整整四个时辰才如数搬到了王府。
即便是落雪缤纷,这般十里红妆的阵仗还是引来了金陵百姓的围观。
“贤王又娶妃了?这回又是哪一家的?”
三年前贤王娶镇北侯嫡女的热闹场面还历历在目,“不管是哪一家,家世总归越不过镇北侯府千金,只是这嫁妆怎么看起来,比镇北侯府千金还要厚啊?”
“我怎么记得贤王之前有一个妾室转正的王妃,贤王为了她求药,还丢了官位,怎地转头又迎娶新王妃了?”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今日迎娶的这位便是妾室转正的那位王妃,那位王妃当初不曾有过婚礼,今日是贤王补给她的。”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贤王对贤王妃还真是情深义重啊。”
这些消息很快便传入皇帝耳中,彼时皇帝正在张贵妃宫中,张贵妃与皇帝说起贤王补办婚礼一事,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没想到皇帝竟是轻轻揭过,“只要他不贪恋权势,他爱如何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