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句话,并没有得到回应,他就等啊等,等了多久他记不清,起初还能睁开眸子,后来实在困极便阖上了眼,他身上寝衣乃暖缎所做,在有炭炉的内室勉强可以保暖,可在这冰天冻地的室外,就不够看了。
他能感觉到热度在慢慢消失,手脚逐渐冰凉,院子里的风时不时吹向廊下,刮得他脸一阵生疼。
但他一步也不想挪动,他要等在这里,等女子看了这些证据,若是还有疑问,他可以当场再给她解答。
他害怕她不会再给他一个机会见他。只能守在这门口。
再一个,他咬紧薄唇,女子心软,看到他冻了一个晚上的份上,说不定会心软原谅他。
昏昏沉沉,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沈家老宅,接她去葫芦巷的那天。
女子身着薄如蝉翼的桃红衫,两人本是并排走着,她倏然伸出小手去牵自己,而自己却因为生她的气,一把拍开了她鼓足勇气伸出来的柔荑。
她霎时红了眼眶,垂下头,收回的小手不住地掐着指尖,却是半句话也不敢说了。
陆深心里一慌,忙伸手去抓她,却她的身影一虚,叫人扑了个空。
正这时,木门咯吱一声,从往里头打开,陆深本就靠着门,这一开门,他就倒在了地上,动静使得他睁开眼睛,倏然见到了梦中人,他再也按耐不住心底的渴望,将女子按在了地毯之上。
沈书晴本是打算明日在看这个证据,可她闭上眼始终也睡不着,渐渐想起这些日子以来陆深的好,心下也是想早日洗脱他的嫌疑。
想着过了这么久,他应该离开了才是,便蹑手蹑脚踩着毛绒绒的地毯来到了门口,才一抽开门丿,还不曾拉门,门便往里面洞开,与此同时,陆深便倒在了她面前的地上,还在看清她以后,一把将她扑倒,按得紧紧地,生怕她跑了似的。
沈书晴看了一眼院子外的皑皑白雪,目光又投射到男子眉毛及发梢上的白霜,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正此时外头三更天的更声响起,沈书晴恍惚记得她叫他离开时刚是二更天,他整整在下着大雪的门口坐了一个时辰。
他怎么那般傻,又为何那般疯?刹那间他的那些好,那些舍身搏命只为她的好,通通涌现她的脑海,她眼眶一红,又落泪了。
她扫了一眼他怀里的牌位—伊兰舟之灵位。
又捏落在地上的信,信纸泛黄,字迹是娟秀的簪花小楷,规规矩矩地写着伊兰舟离开的原因。
泛黄的信纸,已有些斑驳的字迹做不得假,沈书晴便已经信了他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