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在金陵,当时会知道才是,却为何不回来呢?
林墨觑了陆深一眼,见他根根分明的手指摩挲着红玉,目光却透过孔洞一瞬不瞬盯视着灵堂的动静,知他有些慌了,他该是继续哄他下去,可又不愿他继续抱无望的期待,是以哐当一声跪了下去,“皇上,娘娘恐怕已凶多吉少!”
“不可能。”陆深阖上眼,伸手去揉按太阳穴,竭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喃喃的声音轻颤着,一遍一遍重复,“不可能,她一定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
沈书晴从来不是个自私的人,最终还是决定顾全大局,在第三日的傍晚出发去了东宫,她穿了一身雪色宽袍,领口处绣了栀子花,既然是去参加葬礼,便要有个参加葬礼的样子。
到东宫时,夜色沉了下来,没有月亮的晚上,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好在东宫挂门了白色的灯笼,倒也不至于看不清路。
陈十七是东宫的常客,可自由出入东宫,是以没有人过问沈书晴的身份,只当她是陈十七的家眷。陈十七如今圣眷正浓,宫人便殷勤地提着六面羊角宫灯,将两人引入了安置灵堂的松云苑,进院门时还小心扶了沈书晴一把,“将军夫人这肚子挺大了,得有好几个月了吧?”
沈书晴没有和她解释,只向她淡淡点头,便丢开她的手,扶着游廊的美人靠往那挂满了白幡的厅堂走去。
陈十七知晓两人有许多话要说,是以并没有跟着同去,而是坐在美人靠上耐心等待。
沈书晴走到门廊下,却突然近乡情怯起来,怕见到陆深,怕从他眼里看到失望,失望她没有死透,回来搅了他坐拥三千后宫佳丽的好事。
踌躇好半晌,才提起裙摆一只脚跨入了门槛,然只不过看了一眼,便叫她整个人愣住了。
陆深笔直地跪在火盆旁,不断地给火盆中添着金银纸钱,铜盆中的火苗发青,就像是坟头的鬼火,映照着陆深那越发凌厉的脸颊,几个月不见,他眉宇之间越发有了帝王的威严,瘦了不少,显得靛青的袍子空落落的。
仔细一看,不是她给做的吗,才不过这些日子,怎地就洗来发白?
这个莫名的发现,叫沈书晴蓦地心一软,可转念一想他一直不曾认真找过自己,便又硬下心肠擦干眼泪,抻着门框将另一只脚挪入了门内。
这个时候,陆深突然从火盆旁站起身,他去到靠墙的条案前,墙上挂着她的画像,条案上摆着她的灵牌,一块黑漆木上烫金着几个大字,她隔得远看不真切具体的字,可却清楚地瞧见陆深抖动着宽肩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