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竹隐语气警惕:“你不会看了吧?”
顾修远嗅到一丝不一般,冲她挑眉,眼神玩味:“我不能看?”
他迫不及待地把纸团展开,借着薛竹隐的光去分辨上头的字迹,质地绵韧,光洁如玉的宣纸上,清秀飘逸的小楷整齐地分布。
薛竹隐的心提起,她快步上前,走到顾修远跟前,想把那张纸抢过来,哪怕撕烂也好。
顾修远反应比她还快,见她伸手,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在了石桌上,单手制住她的双手按在她的肩头。
灯笼脱手,在地上滚了滚,灯烛倾翻,烛火熄灭,只留一地月华。
顾修远一条腿跨在石桌上,借着月光,懒洋洋地读出声来。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薛竹隐心底隐秘的情感被他道破,句句踏在她心坎上来回碾压,她额角青筋跳动,痛苦地闭上眼睛。
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很遗憾,虽然他在文思堂的时候不好好读书,搞得他现在很没有文化,但四书五经他还是懂的。
况且当初先生教到这首《郑风?狡童》的时候,整个学堂怀春的少男少女都在窃窃私语,他对这首诗印象颇深。
所以他知道,这是一首初遭失恋的少女痛呼情郎冷漠的情诗。
他磨了磨后槽牙,成天对自己冷着张脸,原来背着他在这对别人伤春悲秋的,他知道薛竹隐看不上自己,万万没想到她还能看得上别人。
而且这个人还对她爱搭不理的,凭什么!
他牢牢地锢住薛竹隐试图挣扎的手,倾身下去慢慢靠近她,闻到她颈间淡淡的花香,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念头,他狠狠嗅了一大口。
薛竹隐眼里愠怒,他略过那双波澜浩荡的眼,在她的脸上来回扫视,与她鼻尖相抵,皮笑肉不笑的:“薛侍御这是为谁茶不思饭不想的?”
“来,告诉我,我杀了他。”
“有病!”薛竹隐冷冷吐出人生中第二句骂人的话。
但她眼里的愠怒消失了,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她一向畏寒,但因为心里像有火烧似的,背松弛地贴着冰凉的石桌,竟然觉得畅快。